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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奴十年_探花大人【完结】(138)

  也说不上来那眼里的到底是什么神情,分辨不出,也看不明白。

  下意识地垂眸瞧自己,见厚实的衣袍整整齐齐,不算放荡,也就放下了心来。

  谢玄负伤,很少再出门,但将军们仍然在外头忙碌着,无人知道他们在忙什么。

  阿磐从也不问。

  只是隐隐听说,赵国的几位公卿蓄谋已久,而今突然反了。

  而远在太行山下的魏武卒已经抄了近道,正往晋阳杀来。

  晋阳就在太行以西,旦一翻过太行,晋阳首当其冲。

  赵国内忧外患,赵王又惊又惧,一病不起。

  很快赵氏又死了一位公子,大抵还是因了党派争斗,但并不知死的是谁,是赵二赵七,还是赵三赵六。

  孩子的事解决完,她也就远远避着,不再插手。

  当局者迷,置身事外,好像什么难题也都能迎刃而解了。

  赵人消停的时候,她便端茶送水,伺候汤药,什么都做得尽心尽力。

  只有一样,袍子要穿得严严实实,脖颈再不许露出多余的皮肉来。

  王父睡着时,她便叫自己忙起来。

  人一忙起来,就不会再胡思乱想。

  与赵媪合计着阿砚现在能长多少,是胖是瘦,寻了些十分轻软的袍子,闲下来就缝衣裳鞋子。

  她绣工好,缝得又仔细,心里都是阿砚,也不觉得累。

  成日地见赵人四处搜捕,挨家挨户地抓人,再不敢出门。

  然虽不出门,搜捕的人还是一拨一拨地来,晋阳的狗还是没日没夜地吠。

  他们下榻的宅子又被仔细搜捕了两次,只搜身上受了箭伤的人。

  中箭伤的魏人,没有旁人,只有魏王父而已。

  赵人几乎要把这宅子掀翻,再掀个底儿朝天。

  此处既已暴露,因而也就连夜转移。

  转移了好几个地方,东躲西藏,仍旧还在晋阳。

  到哪儿也都得带着她缝好的小衣裳,带着她的小黄,还有带着赵媪和女医官。

  成日提心吊胆地躲藏,尽心尽力地侍奉,也苦心焦思地盼着她的阿砚。

  也不知道到底要在晋阳待到什么时候,不知道阿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送回来。

  因了折腾,谢玄的伤总养不好,他们的将军也已经折了四五人,可他仍旧一次次出门,不知在晋阳布局什么。

  待到了五月中,忽然听说赵王驾崩。

 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,赵王一死,满城搜捕王父的赵人立时就被撤了回去。

  赵国王室两大公子党派又开始打得头破血流,哪里还有多余的心神去与魏武卒打仗,更不必提还有什么闲暇去搜捕魏人了。

  紧接着好消息又来。

  外头有人来禀,说小公子,找到了。

  这便见赵媪抱着孩子跑进来,那肥美的身子跑得一颤一颤,她的小狗也跟在后头屁颠屁颠地跑,“汪!汪!汪!”

  赵媪欢喜地眼泪一汪一汪地流,“夫人啊!小公子回来了!小公子回来了!”

  哦,她的阿砚。

  孩子一回来,阿磐的心都软了。

  拆开襁褓,翻来覆去地查看。

  那像狼毫一样的胎毛仍旧倒竖着,眼睛,鼻子和嘴巴,也全都与他的父亲一模一样啊。

  萧延年没有食言,也没有诓她。

  做“君子”,有千般万难。

  然而她与萧延年到底都做了守信的人,因而也都做了一回君子。

  这是一个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小婴孩。

  看见她的孩子,她心里的酸涩啊也不知从何而起,又要蔓延至何处,只把阿砚紧紧抱在怀里,抱着就哭。

  放声大哭。

  也不知多久都不曾哭得这般痛快了。

  第181章 孤抱抱他

  世人都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,但不知唯君子难当。

  做君子是苦,然而一诺千金的道理,世人都懂。

  若问阿磐可后悔,她不悔。

  君子落子无悔。

  管他世人说什么,待王父的心如磐石,做君子的心,亦一样如磐石。

  不做君子,就不会有孩子。

  那软和的小脸儿胖嘟嘟的,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着,好奇地打量周遭,胖乎乎的小手攥成个小拳头四下挥动。

  他还会笑。

  笑得咯咯响。

  一笑就笑出一对好看的小酒窝。

  小黄认得自己的小主人,在一旁疯狂地摇着尾巴转。

  左边转一圈,右边绕一圈,从左转到右,从右转到左,哼唧着想上来好好地看一眼襁褓里的小婴孩。

  是,小黄陪伴阿砚也有很久了。

  从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开始,小黄就已经在了,一直屋里屋外地跟着,黏着,陪着,这一陪就是九个多月。

  也不知道怎么了,孩子越笑,她哭得越厉害。

  心肝五脏都被那不知人事的笑扯得生疼,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这数月是怎么一日日地熬过来。

  赵媪在一旁抱着她们娘俩哭,“不哭了......不哭了啊.......小公子回来了......回来了就好了.......回来了就好了......”

  是,回来了,回来了就好了。

  赵媪还含着哭腔劝,“可不能再哭了啊!再哭要回奶了......可不能再哭了.......”

  是,不能哭,阿砚还要喝奶呢。

  她想,嬷嬷说得对。

  可仍旧止不住哭,也止不住眼泪。

  一心只觉得孩子受尽了委屈和磋磨,你瞧着这世道兵荒马乱,到处都是杀人,随时也都在死人,哪里来一支流矢,哪里来一个贼寇,随时就能毙命。

  这么个才五个月的小孩子,她不敢细想他在这兵戈扰攘之中,都经历过什么。

  不敢想,什么都不敢想。

  单是想他可能在每一个夜里张嘴大哭的模样,她的心就像被狠狠地扎上一刀,两刀,四五刀,七八刀,被扎出来个千疮百孔。

  因而,此时把这可怜的孩子抱在怀里时,她只有哭。

  道不尽的委屈、疚歉和心疼,哭得她肝肠寸断,险些背过气去。

  孩子初时笑,见她大哭,小嘴一瘪,哇的一声也开始大哭了起来。

  那么小的孩子,眼泪也断珠子似的,一串一串地滚出来,也一串串地往下掉。

  赵媪是什么都经历过了的人,做母亲的人看不得母子分离,也受不了这母子重逢的场面,她抹着泪哭,嚎啕大哭,“啊呀我的心肝儿啊!我的心肝儿啊.......”

  阿磐拍着,哄着,抹着眼泪,一连声地唤着,“阿砚......阿砚......阿砚不哭......阿砚不哭......母亲在这儿......母亲在这儿呢......阿砚......”

  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唤她,“阿磐。”

  声音低低沉沉的,夹杂着重重的叹息。

  阿磐在泪眼朦胧中还想,赵媪从前好似不曾如此唤她,是,好似从来不曾有过。方才还叫着心肝宝贝的人,怎么竟开始唤起了她的名字来。

  然无暇他顾,满心满眼地只有阿砚一人。

  小心地哄拍着阿砚,身后的人也一下下,轻柔地哄拍着她。

  孩子还是哭。

  哭得停不下来。

  她想,阿砚是饿了。

  仓皇起身,不去管身后的人,抱着阿砚进了里屋,疾疾拉紧了木纱门。

  小黄在木纱门外急得团团转,一双前腿趴在门上,露出两个肉嘟嘟的梅花印来。

  阿磐不去管它。

  进了里屋就往屏风后去,就在屏风后坐下,剥下半张衣袍给阿砚喂奶。

  一堵住孩子的小嘴,哭声立时戛然而止。

  一双大眼睛还凝着泪珠,好好看着自己的母亲,已经咕叽咕叽,开始专心喝奶了。

  孩子最容易满足,一口奶就能哄得好好的。

  母亲看孩子,真是怎么都看不够啊。

  阿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爱怜地抚摸阿砚的小胖脸,小鼻子,小耳朵。

  也一下下地摩挲那竖起来的一撮毛,温柔地唤他,“阿砚,好孩子,以后都有母亲了.......母亲宁死也要护住你......”

  阿砚似是听懂了,哼哼唧唧地应了,粉嘟嘟的小手捧住自己的母亲,吃得心满意足。

  忽而听见木纱门响,有人进来。

  阿磐一凛,赶紧拉上衣袍,把领口拉得紧紧的,理得熨熨帖帖的。

  阿砚没有吃够,伸出小手来抓。

  但人已经进了里屋,到了屏风后来。

  哦,是魏王父。

  她从前曾假想过无数次他们父子二人相见的模样,至少从赵国北地田庄南下时,在那不急不躁的马车里是一次次假想过的。

  那时候她想,她要抱着阿砚好好地向谢玄展示。

  她会赞叹,“夫君瞧,阿砚多漂亮呀!”

  她会说,“我早说了阿砚就是小小的‘大人’,夫君还不信呢!夫君好好瞧瞧,眉眼是不是与夫君一样?”

  她还会说,“酒窝确实是天生就有的,夫君瞧,阿砚的酒窝,是不是与你长在一样的地方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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