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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奴十年_探花大人【完结】(207)

  那人抬手去擦她的眼泪,“阿磐.......”

  他也许说自己再不会抛下她了吧?

  然而他的话没有说完。

  阿磐在泪眼朦胧中能瞧见那人脸色煞白,一双眉头紧紧锁着,他额际的冷汗在日光下泛着清冷的微光,他捂着腹部愕然望她。

  忽而护卫叫道,“有毒.......有.......有毒!”

  “主人......主人别吃........”

  继而“咣当”一声,汤碗一摔,那两人已经扑通一下仰翻在地。

  他们仰倒在地,萧延年与阿磐也全都倒在地上。

  肚子绞痛,痛得人直不起身来。

  那人眼中一片水光,叹着问她,“你就......你就那么.......想要我死........”

  阿磐趴在那里,眼泪咕噜咕噜地滚着,“赵国不好,我不想去........”

  她还说,“你也不好.......”

  你也不好,因此也不想跟你走。

  马栗使他面如纸白,没有一分血色,可他仍旧叹了一声,“我教给你的,你.......你只用在我身上.......”

  是啊,只用在他身上。

  她看见那人嘴角淌出了血来,淌出了血来却还在说话,“你我,是命定的姻缘。”

  他取出帕子想去拭血,那帕子在抖颤的手中露出半截。

  露出的半截,绣着芭蕉。

  这么久了,他仍带着她绣的帕子。

  第268章 “你要干什么!”

  这帕子真叫人难过啊。

  距离绣帕子的时候,早已经过去一年了,然萧延年好似从来也不曾从南国的田庄走出来。

  他想过那样的日子,因而执念也就留在那里,

  因而也就想把过去与他一同在南国的人一起带走,带去他植满芸薹的赵王宫,再与他一同过那样的日子。

  还记得在晋阳的巷子里,萧延年的刀锋曾横在她的脖颈,也曾悲怆叹了一声,我用那一年,过完了一辈子。

  而今时移世易,他又怎么肯让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呢?

  因了不肯,故而亲赴大梁。

  她从来也没有真正地想过要杀那个口中吐血的人,那个人啊,是她从前的君王和主人,也是她同乘一车的故人和先生。

  可这世上哪里就有命定的姻缘呢?

  过得到一起的就过,过不到一起的就散,没有什么是命定的。

  人哪儿能在一棵树上吊死。

  若萧延年命定的人是她,焉知她命定的人就不是谢玄呢?

  马栗的毒性可真大,她不过在板栗饭里掺了两颗,就叫人疼得直不起身,也叫人有些睁不开眼。

  两个护卫吃的多,板栗炖鸡吃了大半,因了鲜美,他们连鸡汤都喝,此刻鼻间唇角已经淌了血,正捂着肚子痛苦地打滚儿抽搐。

  她原本没有想过定要把谁毒死,也就没有放那么多的马栗。

  怀王四年初春被俘进赵营的时候,她连赵国的马都没有下死手,何况是人呢?

  人死的还不够多吗?

  人死的够多了,不能再让人死在她手里了。

  总得给她的阿砚积点儿德。

  他们也是母亲的孩子,谁的母亲又愿意自己的孩子死呢?

  她想起来少时那件大红的袍子,那是怀王所赐。

  也想起来云姜曾穿着那大红的袍子大摇大摆地立着,把宽大的袍袖甩来甩去,骄傲的像一只漂亮的雉鸡,“以后,我总要做中山的王后。”

  那时候她在云家藏身多年,从不曾进宫面君王,灵寿王宫里的人怎么知道云家还藏着一个小女儿呢?

  何况这样的好事,几时轮得到一个养女。

  总该告诉他真相,知道了真相,也就不必孜孜不已,不肯放手了。

  因而阿磐告诉那人,“你命定的人........是姐姐,不是我.......”

  可那人白着一张脸,神情却从未有过的坚定,那人颤着手来握她,“是你!”

  隐约中知道被那人握住了手,她的手冰凉,那人手心也一样冰凉。

  阿磐强撑着冲那人笑,声音越发地低了下去,因而也就不知道那人到底有没有听见了,“是她......”

  一旁的火堆兀自荜拨烧着,待柴火烧尽,他们大抵也就都死了。

  也许不必全都毒死,却也要冻死,也要被这深山里的走兽咬断脖颈,吃干抹净。

  那人的面容愈发模糊起来,依稀听见那人道,“是你.......”

  昏沉中想着,再争个是谁又有什么用呢?

  这一遭能不能熬过去,谁又能说得准呢。

  再看不清那人的脸,也再听不见那人的话声,眼前一片黑暗,脑中也一片空白,整个人一轻,似飘荡到了九天之外,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
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,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,只以为就这么死了,可肚子里翻搅的疼使她醒了过来。

  一旁的火堆早就熄了,余烬里的火星子也几乎没有了,天虽还亮着,可惜不见了日光。

  这一片片高大的板栗树遮天蔽日,不知是已经过了一个大长夜,还是第二个天黑就要来了。

  手还被人握着,只是没了力道。

  握她的人还昏迷不醒,那两个护卫也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,不知如今是什么状况了。

  你瞧,他们也并没有解药。

  腹中还在隐隐作痛,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,挣扎着起身,爬到萧延年身旁,压得一地的板栗叶咯吱作响。

  去探那人的鼻息,那人还有气。

  护卫气息虽弱,但也还有些许。

  是了,她并没有下致死的量,想必萧延年也很快就要醒来。

  那就很快也会像她一样起身,能起身,就定要追捕。

  赶紧动手卸了那人的佩剑,卸了佩剑,又去扯开那人腰间的帛带。

  因了昏迷,那人身子极重,她费了好大的力气,作力去拉。

  忽而被人一把扣住了手,骇得阿磐心里咯噔一声,这便听见那人开口说了话,“你......干什么.......”

  是把那人惊醒了。

  转眸去瞧,那人还在栗叶之上卧着不能动,还没有什么还手之力。

  只是一张脸白得像个鬼,眉头紧蹙不得舒展,一双晦暗的眸子盯着她,马栗的劲儿还没过去,因而说句话也喘得有些厉害。

  阿磐避开那人的眸子,不去答他,拼力去拨开那人的手。

  那人初醒,没那么大的力气,额际青筋暴突,指节也白得像个鬼,“说!”

  到底被她拨开了手,作力一抽,从帛带从那人腰间抽了出来。

  就用这帛带捆住了萧延年,把他一双手捆在了身后,捆得牢牢实实的,叫他不得挣脱。

  那人错愕。

  他大抵也从没有似是日一般任人摆布的时候,因而愕然不能止,恼恨却又没有什么办法,只喝她,“阿磐!”

  她自己也出了一头虚汗,也一样喘得厉害。

  跪坐那人身前,佩剑握在手中缓缓拔出了半截,这半截长剑在九月底的天光下泛着冰凉的寒光,愈发能觉出冷来。

  第269章 王父的脸

  刀锋比在那人颈间,却并不曾下手。

  那人神色晦暗,锁眉不言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  没有问,“你要杀我?”

  也没有问,“你要弑君?”

  此刻再厉害的主人,也只能束手就擒,任她宰割。

  旦要她想,轻易就能要了萧延年的命。

  此刻一刀两断,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烦忧了。

  可她到底没有。

  刀锋抬起,“呲”的一下切断了那人一缕乌发,束了起来,揣进怀中,“先生,两清了。”

  长平驿站之前的帐,因了谢玄已经清了。

  从大梁巷子口开始的帐,如今也算清了。

  萧延年在巷子口救下她们母子,她也一样没有在栗树林杀死萧延年。

  割发代首。

  因而是清了,谁也不欠谁什么了。

  那人挣着,沾了一身的枯叶,眉峰越蹙越深,蹙成个深深的“川”字。

  他质问着,心有不甘,“应了我的事,你怎么能反悔啊?”

  是啊,她应过萧延年要跟他回赵王宫看芸薹,可为了脱身而说的话怎么能信呢?

  阿磐狠了心道,“先生就当从也没有听过那样的话,今日拜别,再也不要相见了。”

  那人神色错愕,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。

  任他想什么吧,都不能再拖磨了。

  夜长梦多,拖磨下去定还要生出许多变故来,她知道似这样逃生的机会,只有一次,再也不会有了。

  捆了萧延年,也一样捆了两个护卫。

  捆完了拾起剑来,牵起那人的马就要走了。

  听见落叶轻脆脆地响,身后的人问,“阿磐,你忍心么?”

  转头去望,见那人神态悲戚,苍凉,也似那漏夜里的蜡,光焰一下就灼伤了人的心头。

  忍心吗?

  她也这样问自己。

  然而却给不出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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