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猛地撞向玻璃,又被蜘蛛网状的玻璃上弹回甩向座位。
“嘉禾……”
邢嘉树缓缓扭头,从鲜血染透的睫毛中看到几个壮汉撬开了副驾驶扭曲的门,然后将满头是血的邢嘉禾抱了出去。
刀刃在胃里转动,试图抬手,但做不到,他咳出一团血,无力闭上眼。
……
那是个警笛声不断的夜晚,警灯和救护车闪烁,推车被送到大都会医院的急诊室,医护人员飞快地将其推过淡绿色走廊,身后地板满是鲜血,推车后轮留下了两条细细的车辙。
周围一片混乱,邢嘉树被推进诊室,喊叫声和低语声此起彼伏。
彭慧焦急踱步,半刻钟后,走廊尽头出现一群黑色身影。平日不动如山的女人神色焦急,满头大汗。
“什么情况?只有嘉树?”邢疏桐抓住彭慧的手臂,低吼道:“嘉禾呢!?”
“嘉禾小姐......失踪了。”
【作者有话说】
这本和一代故事连一起的。
不想剧透先开的二代。
晚安小宝们。
第35章 费列格通河
号称全球排名第一的纽约州梅奥私立医院,楼下花园道黑衣保镖二十四小时巡逻。
院内装潢典雅,随处可见艺术品画作、雕塑,洁净的窗户绘制了大量宗教图案。
邢嘉树从特护病房转移,双目紧闭,躺在一张米黄色的病床上。年轻的身体素质强悍,强烈撞击造成肋骨、手臂等几处骨折,腹腔少量出血,索性都算可挽回的损伤。
彭慧坐在床边,静静地注视他。
这个时候的邢嘉树,眉目洁白,面颊如雪,犹如沉睡的天使神像。
腹背受敌,被人利用算计,他没有足够强大时实力抵抗,十五年的隐忍藏拙,他没有帮手,没有可依靠的后背,除了靠自己。
他的心思幽微不可捉摸,谎言信手拈来,他是个表演大师,欺诈所有人。
他永远冷静,心狠手辣,除了莫名其妙的吸血鬼症,几乎没有弱点。
邢嘉树永远不会失误,邢嘉树永远是伟大的领袖。
这次车祸是意外事件还是又一次苦肉计?
邢嘉禾的消失难道是他安排的?
就在彭慧困惑时,邢嘉树体内的麻醉代谢完毕,睫毛跳了下,下一刻双眼睁开,扯掉氧气罩,猝然起身。
彭慧着急摁住埋在他手背的静脉针,一手去抓氧气罩,“你伤还没好,赶紧躺下。”
邢嘉树那对红眼珠一动不动,缠了两道绷带的手按住额角。
那些人不谋命,嘉禾肯定没性命之忧,
是谁夺走了嘉禾?
除了他——
拥有密钥的98个人嫌疑最大。
江顾仇三家,Massino、诺瓦、隆巴多、邢氏所有高层……
警探,报社,威尔逊家族……
文森佐,阿米尔。
鲁杰罗,邢淼,邢璟深。
冯季,莉莉安。
邢君言。
邢疏桐。
阿姐的密友不能信,属下不能信,亲人、母亲统统不可信。
他的人一样。
当天参加哀悼会的每个人,所有人的脸、名字在邢嘉树的脑海变成无数条线向中央延伸,形成以邢嘉禾为中心的脉络网。
按捺十五年的恨像无数条水蛭从中涌出,它们想吸他的血,让他变得瘦弱、干枯、无助,试图吸干他的生命力。
邢嘉树嗓音嘶哑道:“彭慧。”
他缓缓扭头,目光让彭慧不寒而栗。
“怎、怎么了……”
男人半笑不笑勾起嘴角,那笑容在血色全无的脸脆弱又漂亮,“你和冯季昨天说了什么?”
彭慧一愣,显然没想到邢嘉树问这么一句话。随即她意识到其中含义,表情简直难以形容,混杂震惊、愤怒和伤心,“你怀疑我?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和嘉禾?”
邢嘉树目光犀利,缓定洞悉。
沉默漫长的让人窒息。
数秒后,邢嘉树拂开彭
慧的手,拔掉针头,这两个动作牵动胸腔的肌肉和肋骨,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,他咬了下后槽牙,条理清晰地说:“首先,我现在需要知道两件事,一,你们应该将布朗克斯翻了底朝天,可疑人员的名字。二、邢氏和隆巴多在纽约的高层——”
他瞟了眼墙壁的挂钟,“这十个小时,没来探望我的名单。”
这就是邢嘉树,即使身负重伤,刚刚醒来,麻醉劲还没过,在这样虚弱的状态,这样短的时间,仍旧头脑清晰。
彭慧无条件服从,然而接下来冷酷的命令让她脊背发寒。
“其次,嘉禾身边,凡近期去过布朗克斯的人,把他们押到车祸现场,”邢嘉树语调轻柔地说:“如果没充分理由证明无罪,可以立碑了。”
半小时后,邢嘉树凭借强大的分析力将目标锁定,安排好计划,他决定隔日出院,医护人员苦口婆心,他平静说出从文森佐那学的词。
美国干细胞回输技术在顶级富豪圈非常成熟,人说命由天定,但钱确实可以延年益寿。
百万一针,邢嘉树打了两针,想到邢嘉禾满头是血的画面,又耗费千万美金额外买了五针和各种特效药,吩咐人存放在随行的冷冻箱。
他必须杜绝坏情况发生的可能,但只要她有一口气,他也要从阎王手里把人抢回来。
当晚,邢嘉禾身边除了邢嘉树安排的人全部消失,新管家莉莉安被丢到布朗克斯区,脖子断了一半,头颅怪模怪样的歪向一边。
同时一次“打黑”行动突袭布朗克斯区,装甲车、直升机,百名纽约警察和联邦特工进行逮捕和法庭授权的搜查。两个知名帮派共计120人即将面临起诉和法院判决的终生监禁。
一个晚上,布朗克斯区血流成河。
有人欢呼雀跃毒瘤帮派终于被肃清,有人连夜逃亡唯恐祸从天降,当地信众均认为是主的审判,祈祷最后一个帮派也能受到惩罚。
“我第一次看拉洛这么生气。”文森佐合上报纸喝了口白兰地,对弟弟说:“这简直是迁怒,无差别攻击,如果嘉禾不幸遇害身亡,我怀疑他会炸了布朗克斯区。”
“你还有闲心说风凉话?真不知道邢疏桐给你使了什么迷魂剂。”阿米尔咬牙切齿,“布朗克斯区的帮派和我们有生意来往,我们将因此损失惨重。”
文森佐走向落地窗,对面大楼边缘有个黑点,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中,显得黑乎乎的。它也许是个擦窗工,或者是个破产跳楼的人,但在一百一十层楼的高度,他就像个玩具。
文森佐将目光放远,现代化摩天大楼气势恢宏,他缓慢说:“眼光放远点,亲爱的弟弟,这是新时代了。经过这件事,我们和政党的关系更好,说不定有人即将升职到州立机关。更赚钱的生意等着我们。”
“等着我们?等着你和邢疏桐吧?”
“我发现,你最近每句话都能扯到邢疏桐,如果不是我知道她对你没兴趣,我真怀疑你们背着我有一腿。”
“让我上她,不如让我上母猪。”
“......”那他算什么?文森佐按压额头,“你闭嘴吧。”
“你总维护那婊子,她这段时间弄死我们那么多人,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你是不是和她密谋了什么新计划?”阿米尔在身后愤恨低吼:“你和她之间的秘密从不肯告诉我,是不是我拿到金密钥才有资格参与?!”
闪电从厚重云层透出冷酷的银,那道黑影从高空一跃而下,文森佐能想象它摔成血肉模糊的样子。他回身,语重心长地说:“阿米尔,我告诉过你,不要那么好奇,你不适合参与这些事。”
阿米尔沉默着,棕褐色的眼球周围布满血丝。
“好了,不说这些了我们等下去Club嗨,我给你叫几个漂亮妞,把D也叫着?”
“文森佐,你从没把我当亲兄弟。”
文森佐眼神复杂,欲言又止,但弟弟一口闷掉半瓶白兰地,气冲冲地摔门而去。
阿米尔乘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,手机刚恢复信号铃声响起,接通电话,音筒传来下属焦急的声音:“Boss,我们被发现了!”
阿米尔用意语骂了句国粹,飞奔回车里,边通知属下边踩着油门一路狂飙。
目的本是警告邢疏桐,再威胁她或邢嘉禾交出金密钥。谁知道邢嘉树这么生气,一天都不等。
阿米尔左思右想,留下条定时发送的语音短信,“是邢疏桐。她老公死了,她动不了你,只能杀了我。”
哔哔!哔哔哔哔!
布朗克斯区第三大帮派的老巢BeatClub,枪林弹雨横扫长廊,伴随迷幻的朋克乐,厚重红蓝光里火光迸溅。
舞厅掩体只有沙发和雕塑,入侵者哐哐扔了三颗烟雾弹。
混乱中,一颗黑色手榴弹划出优美抛物线。
众人大惊立刻趴下。
轰!毁天灭地的巨响。
地动山摇,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三秒,敌方勃然大怒,发动更猛烈的攻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