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什么?”
他闭眼,“因为,我此刻还想吻你的唇。”
邢嘉禾愣住,邢璟深又睁开眼,“可以吗?”
脑海闪过嘉树的脸,莫名心虚。
“不、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?”他眉心挤出一道浅浅纹路,随即消散,笑着看她,喉结随之抖动,“是不是太唐突了?但我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冲动,嘉禾,你于我而言是最特别的存在,我把你当妹妹也把你当女人。”
邢嘉禾心乱了,低头躲避,邢璟深用细长手指抚摸她的侧脸,她并不排斥,嘉树的前车之鉴,亲情和爱情的界限对她而言太模糊。
“今天没松开我,我真的很开心,但刚刚收到你的钱……”邢璟深懊恼地揪起眉毛,“我不想骗你,现在的我很需要,可收你的钱,我很难受。”
邢嘉禾傲气扭头,“我的命很贵的,哥哥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金尊玉贵的小公主。但我更想把那些钱当成你对我的投资,明白吗?”邢璟深注视她,缓慢清晰地说:“等伤好了我立刻回江家,你等我半年,只要半年,我数倍还给你。”
这是笔划算的交易。
“不过,这不是我所期望,如果你愿意,这笔钱可以是你的嫁妆。”
邢嘉禾嘴巴张成O型,“嫁妆?”
邢璟深忍俊不禁,“这是我的私心。我想正大光明和你谈恋爱,步入婚姻。这点是不是比嘉树好?你和嘉树长得太像,走哪儿都有人非议,和我不用有这种顾虑。”
他怎么知道?
她心神不宁地挪动了下坐姿。
“我们也没血缘关系,和我试试看好不好?”
他抬起她的下巴,像撒娇又像诱哄,“和我试试看嘛,试试好不好?”
都说丹凤眼天生透着薄情,但此刻邢璟深的眼睛半睁半闭,缭绕的雾气泛着潋滟的光。
邢嘉禾喜爱美丽事物,心情难以平复,随后心底不断涌现因嘉树产生的乌黑怨恨。
谁能为她化解体内的满满怨恨?
只有哥哥可以。
是哥哥不顾一切救她,没任何目的,单纯保护她。哥哥从未欺骗,默默守护五年。
她应该接受这样一个真实的人。
她的初恋,白月光。
对,这是暗恋的回响。
没拒绝,就是默许。
邢璟深慢慢凑近,目不转睛注视宛如成熟水果般红润的唇,以及下唇瓣极显眼的,红肿的小伤口。
他知道有点卑鄙,但他本就卑鄙。
谁能抗拒被嘉禾选择的美妙?
他受伤了,如果她想推开随时可以推开,他把选择权交给她。
当两人鼻尖相触,邢璟深心中涌起狂喜,看着那双蜂蜜色的瞳孔,他紧张吞咽,故作老练一笑,“闭眼啊,妹妹。”
邢嘉禾闭眼,睫毛颤动着,两条纤长的胳膊有点局促,最后抓住了床铺。
邢璟深的唇越来越近,她胃里一阵萎缩,耳畔不知为何响起另一道恍如幻梦的声音。
阿姐。
黑暗情绪立刻充塞胸口,但男人的气息像柔柔的柳絮,吸走了负面能量,萦绕鼻尖,轻而痒,接着唇瓣被柔软干燥的东西轻轻碰了下,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她睁开眼,邢璟深的笑颜映入眼底,细长眼瞳弯着,像打如意算盘的坏狐狸,“感觉怎么样?还是太突然吗?”
对比嘉树浓烈粗暴的吻,璟深的吻无法留下任何痕迹。
她迷蒙眨眼。
“那就再试一次。”
邢璟深捏着她的下巴,干燥的唇再次与她贴合,他吮了下她的下唇瓣。
刺痛感让她后知后觉,哥哥含住的地方是中午被弟弟咬破的位置。
就此萌生一种肮脏、报复的快感。
当邢璟深伸出舌尖舔舐嘉树留下的伤口,宛若烫伤般灼热将整个人从脊椎融化。
当着嘉树的面,他肯定气到吐血。
和自己相似的脸会出现怎样的表情呢?
邢璟深掀开睫,黑黢黢的眸子端详她的微表情,轻轻咬她一下,她倒抽气,他摸摸她的脑袋,一种纵容的温柔,“对不起,没忍住,不疼不疼哦。”
推门声在背后猝然响起,护士的交谈声传入耳朵,邢嘉禾迅速推开邢璟深,他闷哼一声,她连忙起身查看,“太用力了吗?”
邢璟深摇头笑,“没事,别担心。”
下一秒。
咚、咚、咚。
熟悉敲击声激起鸡皮疙瘩,她吓得跌回椅子,下意识擦嘴巴。
邢璟深挑起眉梢,故作受伤捂胸口,“你嫌我脏啊。”
她欲盖弥彰,“没、没啊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他想到什么,“你觉得我出生卑贱吗?”
“......我以为出血了。”
“这样啊,我没那么狠心。”邢璟深笑,轻轻摩挲她的唇,“嘉树舍得,我可舍不得。但你和我接吻时再想他,我说不定会生气。”
邢嘉禾:“……”
这些人有读心术?
听到咚咚咚声远去,她松了口气。
医护人员检查邢璟深的体温血压,聊了几句客套话,咚咚咚声再次响起,越来越近,直到更沉闷。
病房内外地板材质不一样,嘉树进来了。
她后背一凉,恢复规矩坐姿。
咚、咚、咚。
医护交谈声停止,不用想嘉树已闯入众人视野,宛如寒冰的视线射向后脑勺,她不禁打了个冷颤。
“原来你在这。”
邢嘉禾缓缓回头,嘉树穿的病服只扣了最下面两颗扣子,绷带从腰腹缠到脖颈,脸色比平日更苍白,两颗红眼珠直勾勾盯着她。
当他视线锁定嘴巴,邢嘉禾脑海里走马灯似地回忆了过去二十一年,脸和唇细微颤抖。
为什么害怕?她又没做错。
是他骗她,是他害死了父亲。
邢嘉树眯起眼,露出笑容。虽然在笑,却又没有,瘆人,怨气强烈。
“你刚刚做了什么?”
寒气从脚底透进肺腑,她不自觉发抖,庆幸今天没心情擦口红,否则嘉树就能看见璟深的唇上有她的印记。
“阿姐。”
阿姐两个字让邢嘉禾胃部抽搐。
“嘉树,身体好些了吗?”
邢璟深笑眯眯地问。
邢嘉树歪了下头,无视他,执着绅士伞走近,手放她头上怜爱抚摸,慢条斯理地问:“请回答,刚刚做了什么?”
他没戴皮质黑手套,从医护那借了副医用乳胶手套,紧薄贴肤,骨节清晰可见。
摩擦声让人头皮发麻,她仿佛被麻醉的病人置于嘉树的手术刀下,头皮快被剖开了,邢嘉禾气息不顺地说:“医院能做什么?我看望受伤的哥哥而已。”
“是表哥。”他纠正。
“......”
“表哥受伤你这么关心。”他拖长音调感叹,“可你弟弟也受伤了,却没等到你。”
邢嘉禾抖了下,邢嘉树神经质地模仿,兀自抖动肩膀,幽幽地笑,“害怕?”
她没什么底气地哼了声,“害怕什么?”
手指从头发下滑,抬起她的下颌,嘉树耐人寻味地俯视她,“你知道做了禁止的事,将面临怎么样的结果,对吧。”
“脑里的麻药没代谢?”邢嘉禾刻薄地说:“我什么时候轮到你管?”
她要起身,邢嘉树强势按回原位,他俯身,晦暗气息瞬间笼罩,两条胳膊从背后绕到前面搂住,闻到和自己相同的味道那一刻,她意识到,体内深处渴望嘉树的拥抱,无可奈何的甘甜与痛苦。
他闭着眼像动物一样,鼻尖从她肩窝沿着颈线开始嗅,冰凉的银白发丝扫到皮肤,宛如触电流进身体的女性部分。
邢嘉禾既厌恶又羞愧,缩成团,试图挣扎,嘉树牢牢搂住,旁若无人地吸入她的气味,伴随缓慢绵长的叹息。
这疯子。
她羞耻地不敢看邢璟深,更不敢看医护人员。
邢璟深抬臂挥散医护人员,面无表情看着他们。
两人骨骼皮相如此相似,亲密依偎的姿势如同两棵同时生长在盆栽里的树木,因为太近,导致从中段纠结,最后变成一棵树。
邢璟深反复安慰自己,慢慢来,你比他们年长,要大度,不可操之过急。
可不断幻视他们赤身纠缠的光景,他忍无可忍,攥住邢嘉树的手腕,“还不放开嘉禾?没看到她在发抖?你吓到她了。”
“我不和变态说话。”
“什么?”
邢嘉树停止嗅的动作,手指从脸颊摸到嘴巴,那正是邢璟深刚刚触碰的路线,邢嘉禾心如擂鼓,但嘉树只是亲了亲脸颊,下巴搁在肩窝,冷冷盯着邢璟深,“表哥,我知道血缘有莫名的吸引力。但兄妹之间叫近亲相.奸,相同血液融合会产生移植物抗宿主风险,结合将产下畸形儿、怪物。你不会像变态引诱自己的妹妹犯罪吧?”
【作者有话说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