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远远称不上腻乎,吃东西一个吃一个看着,也没有紧紧地挨在一处,但其间无形的默契,再顺畅自然不过的照顾和互动,无疑将他们二人与这熙熙攘攘筑起了高高的屏障,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插手的氛围。
或许传言,已然不攻自破。
但并不是证伪,而是真实。
陈留有些挫败地笑了笑,喉咙发苦。
季姰把玩着沈祛机的发带,那发带很长,自他脑后垂落,如同萦绕山峦的云。
沈祛机任由她施为,只在她凑近之时沉默地低下头,轻嗅她发间香气,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。
待到筵席接近尾声,就见贺盈枝目不斜视地经过他们身前,往慈宁真人那边去了。
季姰知道贺盈枝一向看她不顺眼,只不过碍于慈宁真人在场无法发作罢了。她也没在意,收回心神,往四周瞧了瞧,就见对面的长案不知何时已经空了。
“小陈师兄走了吗?”她疑惑道。
沈祛机闻言淡道:“早就走了。”
季姰点头,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,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,时不时地听不远处的尊者,下方的弟子说话。由于还是凡人,五感照修士不能相及,想听远些的就问沈祛机那些人在说什么。
她根据表情判断,也算稍稍满足了自己的八卦心。特别是听沈祛机面不改色地转述那些断不会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,这种乐趣陡然加倍。
沈祛机放出灵识,感知周围的细微波动。
“你们说是真的吗?沈师兄真的和季师妹在一起了?”
“那还有假,你们见谁平常近得了沈师兄身侧?”
“沈师兄真是想不开啊,他的前途无可限量,却为了一个凡人……”
“你可别说了,他们可还没走呢。”
“怕什么,又没注意咱们。”
沈祛机听了半晌,垂下眼帘,神情难辨。
季姰感受到了他周遭骤然冷下来的氛围,好奇道:
“怎么了?是不是有人说我们坏话?”
其实她能猜得到一二,能让沈祛机不悦的无非是那些。
“无妨。”沈祛机微微摇头,“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。”
“真的吗?什么事?”
“落雁峰的外门弟子需得加些课业,稍后我会和长老们提议。”
季姰:“……”
*
季姰今天歇在了天枢院。
说起来,她几乎就没踏足过沈祛机的住处,从前只有沈祛机日日来瑶光院找她,她就去过那么一回,还碰了一鼻子灰。
思及过往,她不由得想笑,今日说要来这儿还是在筵席过后她心血来潮,沈祛机闻言似乎迟疑了一瞬,还是答应了她。
季姰这回才好整以暇,仔仔细细地将天枢院里里外外来回逛了个遍,后来走不动了,沈祛机便抱着她往回走。
月浸窗纱,夜气清如许。
凉风刮过,吹动竹叶发出簌簌响声,竹影摇晃,波光粼粼。
她环着沈祛机的脖颈,垂眸瞧着石径上二人几乎重合的影子,偷偷地微笑。
沈祛机感受到她的雀跃,抬眸望向她,漆黑的眸子浸润了月色,光华流转。
之后便是一个自然而流畅的吻。
一片宁静之中,其势未歇。沈祛机疾步抱她回到屋中,在二楼的茜纱窗前,揽住了她的纤腰。
一番纠缠,仅是吻无法止渴,反倒勾起了更深层的欲念,这时便觉此地无处施展,他抱着她,转了场地。
沈祛机的床榻很是简单,素纱帷幔,竹席凉枕,一目了然,干干净净,如他这个人一般冷清。
但那都是表象,季姰对此心知肚明。
沈祛机临时找出一床软被垫在她身下,细密的吻随之落了下来,起初还带着克制,但抬眸时望见她迷蒙神态,那理智的弦骤然绷到极致,宛如坠着千钧的一根青丝。
纵使有心理准备,季姰还是被他眸底的暗色瞧得心惊,咽了咽口水,刚要说什么,他便顷刻俯身,舌尖攻入她毫无防备的牙关,攻城略地,几乎要将她的灵魂搅碎。
季姰忍不住发出惊呼,却没成功出声,一只温凉的手掌自她腰窝而上,来回游弋,她身前的衣带骤然一轻。
她不自觉地睁开眼,就见那素来无欲无求,好似神祇的玉白面容上已然染了绯红,昳丽无比,如同水墨画忽地有了颜色。
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,无形的重量覆压下来,侵蚀了她的神智。
沈祛机深吸了口气,终于舍得离开她的唇畔,吻自那娇嫩皎白的肌肤缓缓而下,轻啄密吻,留下了数点淡红。
“沈潋……”
“乖。”
一连串的触感,季姰几乎受不住,抬手推他的脑袋,刚一有动作,手便被他按在枕边,动弹不得。
沈祛机那轻软的衣袍不知何时已经散了,严丝合缝地贴着她,偶有起身之时,便露出流畅漂亮的肩胛,利落的背肌,高挑的身躯将身下人笼罩的密不透风。
他这个人实在称得上清俊漂亮,此时此刻又添了与平日截然相反的缱绻情动,眼中有浓重的迷恋。
竹制的榻前所未有地晃得厉害,纠缠在一处的香气在宛若天罗地网的帷幔中蒸腾,隐隐可见嵌得严丝合缝的影子,异声之中不知何时又添了绵密的水声,少女的手受不住地将帷幔抓得变了形状,又被一只玉白修长,青.筋分明的手毫不犹豫地压回去,透露着不容拒绝的强势。
令人窒息的吻再次覆了上来,与那几乎将人灼穿的动作同步,仿佛将她的神魂也一并烧着了,要将她研磨焚烧殆尽。不知过了多久,沈祛机才将汗津津的她捞出来,又情不自禁地在她颈边轻嗅。
季姰早就累得不省人事,沈祛机抱着她躺了一会儿,而后迅速地施了净尘诀将自己恢复如常,又重新铺了床,为她换上新的里衣,将人清理好,便捡起方才扔到角落,已然沾染了不知是谁气息的衣物,绕到侧屋,放入盆中搓洗。
恢复了疏冷的眉眼仍是掩饰不住地餍足,他几乎是享受一般地感受着为她揉洗贴身衣物的过程,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充盈。
她里里外外,从头到脚,都与他有关。
无论是她这个人,还是她的衣物,一切的一切,都昭示着他的存在。
沈祛机出神地想着,洗衣的动作不停,将水换了,再次淘洗之后拧干,晾在他的书架旁边,与他的笔搁一步之遥。
半晌,他垂眸,在腕间一点,一截红绳便露了出来,上面缀着的白玉小兔憨态可掬,朝着他笑。
他压下眸中暗色。
那时候,他的确说了谎。
天机锁中的数年,他并没有忘。
是以渴念愈增,不能抑制,即便元神剧痛,也在所不惜。
沈祛机无声地笑了笑,朝帷幔垂下的竹榻走去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季姰:年轻人请懂得克制。
沈祛机:嗯,这是克制后的结果。
小沈的双标其中一种表现:对自己用净尘诀,却非要亲手洗(哔——)
写得我胆战心惊的真的……
久等啦!
第102章 重返妖界
璇玑丹会正式开始之际,季姰等人奉槐安真人之命,重返妖界。
此t次一行,除了她,沈祛机,以及朝绯玉和朝问羽之外,还额外召集了朝家弟子,与他们四人分两拨行动,在妖都会合。
至于谢既,他出来之后便打算重返九玄城,亲自调查他的族人,比起寻找挽月弓的箭矢,于他而言,这才是当务之急。
这当然无可挑剔,锋金人本就是这重重疑点中的一环,与妖族,甚至是鬼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。是以槐安真人并未有异议,同意了他的请求,只是说不可贸然行事,打草惊蛇,为此特地嘱咐裴行期和他一块行动,也算有个照应。
谢既已经忘了曾经还背地里把人家称作黑无常了,他此时也没了往昔调侃的心思,被这么安排也没什么反应。季姰一行人下山的那天,她一早起来就在院中的石桌上发现了一个小型的乾坤袋,上头没有灵力禁制,打开一瞧发现是一些机关暗器,谁留下的不言而喻。
他悄无声息地走了,没和她们告别。
季姰在院子里站了许久,直到日头从云端浮出,她懵然抬头,望着海棠树葱郁的树叶,说不出此时是什么心情。
是不舍,不安,还是宽慰,释然?
也许都有。
恍惚间似乎又看到那个高大瘦削的身影,斜倚在树干上,瞧见她便弯起满是戏谑的琥珀眸,露出一颗虎牙来,满身的恣睢不羁。
“呦,小师妹这就被感动了?”
她想说话,猛然回神,就见这一片绿意之间唯有清风掠过,簌簌作响。
而谢既应该早就离开了。他这人要面子,也不喜欢这么郑重地道别,何况来日又不是没有相见之时。
压下心头怅然,季姰抿了抿唇,将他留下的那些东西一样一样拿出,放进自己的乾坤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