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……
谢既似乎同他的族人没有任何联系。
打从来时没有,如今忘了就更不会有。
如今的九玄城,究竟是何情状?如今为何出现在相距甚远的奉州?
据她了解,九玄城当初并未触及修炼。说破天就是人间异邦的贵族罢了,从不曾在修炼一道上有什么天赋。
谢既的天赋,从这些年的情状来看,也基本是他本人聪慧刻苦,与他的血统并不相干。甚至可以说,他残存着梦魇的后遗症,这血统只会给他带来负累。
这些疑问目前都只是疑问。好在血符印有了信,朝绯玉根据回讯线索大致推算,朝家人马如今应是在奉州西南一带,相距并不十分远。
时不我待,她推算出方向后立即动身,走之前不忘封印了李辞忻和入城稽查的相关记忆。
虽然这些人也掀不起多大风浪,可凡事总归是要避免节外生枝。
朝绯玉打点好一切,召出相生轿。
借坤势而行,的确迅速。天色式微之际,朝绯玉掀开轿帘,发现此地黄沙漫漫,似乎是来到了沙漠边缘。
她根据符印指引,在一处背风的沙丘旁找到了放风的行岚。
“大小姐?”行岚正百无聊赖地扒拉着篝火,见朝绯玉凭地而出,一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“嗯。”朝绯玉无心与她寒暄,直截了当地问道:
“发生了何事?为何我往家中传讯无人回应?你们在此地又是为何?”
“这一时还真难说明白。”行岚将火棍扔到一边,拍了拍手,见朝绯玉全然没有开玩笑的心情,才搜肠刮肚地试图总结,“家主带人来此地,是因为发现妖界的入口移位了。”
“移位?”
“嗯,此事之前无据可考,因而大家不敢怠慢。大小姐传讯时家主已至此处,此地灵力有异,可能有所干扰。”
“既如此,你们在此驻守多日,可查出了什么?”
“咱们家照往常一般,派人从入口进妖界借做生意之名打探,至今未归。”行岚摇摇头,“除此之外,家主带人在入口处潜伏数日,倒是瞧见有个人不太对劲。家主确认他不是妖,暂时先给他扣下了。”
“有何特别吗?”朝绯玉蹙眉。
“我倒是没觉得,那人也跟个哑巴一样什么都不说。家主从他身上翻出来一块碎了一半的玉佩,找人对比了好些纹样,说这人从前应该是拂泠宗弟子。”
朝绯玉闻言瞠目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沈祛机:计划通:)
季姰:你不会真在院子里站半宿吧!(沉思)
沈祛机:(别开脸)自然没有。
之后每日大概晚十一点更新~有事会挂条~
感谢大家支持!爱你们~
第27章 莫怨松风
“季姰啊,你这回得了第一名,有没有什么经验见解可以分享?”
天曜阁内一时落针可闻。唯独镜昱真人表情和悦,笑眯眯地将在犯困的季姰点起来。
季姰凭着本能站起身,好不容易给瞌睡虫赶跑,就见旁边的姜令杳使劲给她使眼色,无声地说着什么。
哦,问她百晓大会的经验。
就在这么一刹那里,她还有余地走神。可能是近朱者赤,姜令杳同她待这些时日,胆子好像变大了不少。换做往常,她断不敢在上课时冒险给她传话。
勇气可嘉。
至于镜昱真人的问题,可能真是想让她分享经验,他从前肯定也是这样问的沈祛机。
季姰默了默,扫过一眼屋内,并无沈祛机的身影,在她意料之内。
沈祛机多年蝉联魁首,如今还得代掌悬星峰诸般事宜,因而早就无需再上通识百晓课。
听说他还亲自登门,同镜昱真人表示歉意。后者自然很是理解,免了他这门课业。
但季姰并不敢擅自依葫芦画瓢。
一是她唯得一次第一,就这般急不可耐地不想上课,未免显得过于狂妄,毕竟连沈祛机都没这么做;
二是她也明了,沈祛机能如此行事的原因不单是知识学尽那么浅显,背后更是数年得门中倚重,她满打满算也就入门将将一年,且到底不是修士,因而并无类似“恃才傲物”的依仗。
此次在百晓大会露脸,得罪的人已经不知凡几,在其他方面自然得低调,不留话柄。
诸般考量之下,季姰还是得来上课。往好处想,在落雁峰,下了课就能正好同姜令杳一道找地方玩乐。
百般思绪付与一瞬,季姰眨了眨眼,见裴行期微微侧头瞧了她一眼,眸中神色难明。
哦,忘了这回有没有得罪他了。
镜昱真人所问的问题也正是许多人的疑问,但目的不在于经验,在于窥探。
“回长老的话,”她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,“虽说试炼中千般变化,到底不离其宗。书上说‘日薄星回,穹天所以纪物’,古往今来,无论何界诸事,皆发生在天穹之下。弟子偶然学得几分推演皮毛,故解题能快上一二,不足为奇。”
这话在众人听来云里雾里,有些晦涩,说了又好像没说。但镜昱真人闻言却是频频点头,显然知晓其中关窍,亦不再相问。
应付完问话,季姰面不改色地坐下,待各方目光散去,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。
“阿姰很厉害。”
姜令杳一边小声说着,一边冲她在案下竖起大拇指,满脸都是“不愧是你”的赞叹。
季姰一摊手,故作无奈之色,而后左右瞧了瞧,从案下抽出一本话本子,打算趁机消遣消遣。
“这不太好吧,万一被我师尊瞧见了……”
姜令杳有些紧张。
“怕什么,你看长老讲得那么入迷,没心思关注我们干什么。”季姰不知可否地抬头往前望了一眼,“放心,有福同享,我这本看完就借你。”
“好……”
姜令杳下定决心般地点点头,不动声色地坐得直了些,还将案上书卷往高堆了堆,算是给季姰掩护一二。
下了课之后,两人一道来到姜令杳所在的朱雀院。
煦色韶光,葱蔚洇润。一头雪白的狮子趴在草地上t打盹,不甚惬意,悠然自得。
“越越!”
姜令杳轻唤一声,那只狮子闻声睁开眼睛,猛地直起身子,朝这边跑了两步,径直冲向了——
季姰手里的灵果。
姜令杳:“……”
“吃吧吃吧,今天你福气好,我正好带了三个。”
季姰笑眯眯地摸了摸越越的头,后者很是受用地“嗷”了一声,衔着灵果走到廊下。
“真是有了吃的忘了主人。”姜令杳无奈地摇了摇头,引着季姰到亭中坐下,给她倒了杯茶。
“谢谢令杳。”
“看你最近忙的脚不沾地,向来是研究大有进展?”
姜令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问道。
“也不算是,就是需要忙的事务繁杂,难以抽身。”
“说起来,前阵子你不是同我说,要搬去杏林峰暂住一阵么?”姜令杳有些疑惑地眨眼,“怎么又搁置了?”
想起来这件事就无语。
季姰闻言无奈地长呼出口气,往桌子边一靠,语气发闷:
“都不是搁置,是彻底没戏。”
“啊?为何?”
“我大师兄不让。”季姰手撑着太阳穴,颇有怨念地摇了摇头,“他非要觉得我在杏林峰不安全。你说他是不是有病?这可是月微宫啊,仙门第一,随便哪个角落都安全的离谱好吗!”
“这么说的话,沈师兄确实有些……”姜令杳为难地皱起脸。
“把有些去掉,他就是有问题。”季姰可算是能找人倒些苦水,一脸的苦大仇深,“大清早站在我院子里也不动,给我吓一跳不说,问他他也不开口,还得我哄着他告诉我。结果呢,目的就是不让我搬走。”
“你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,在慈宁长老那边能出什么事?诶,他可好,就是不让,还搬出师尊的话来压我。”季姰越说越气,语调都不自觉地高了几分,“而且还算不清账,觉得每日去杏林峰确认我的状况浪费灵力,又不肯同长老联络了事,结果给出的解决方案是每天送我去,这不是更浪费灵力吗?真是搞不明白。我算是知道了,归根到底还是对我在百晓大会赢了他耿耿于怀,想着法子磋磨我呢。”
一长串话说完,季姰捂住心口好一阵平复,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。
“就是,有没有可能……”姜令杳见状赶紧拎起茶壶给她续满,“有没有可能是沈师兄不想让你搬走?”
“他自然是不愿,人当然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方便。”季姰没当回事,“也是赖我师尊,命他看着我就算了话也没说明白,到头来解释权落在他手里了。”
瞧着季姰满脸的生无可恋,姜令杳试图从侧面入手,于是道:
“最近外界传言你可注意过?有人说你因赢得第一受沈师兄冷眼,待不下去了才总往外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