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屋里,燕娘正捋这几天的人情账。
眼睛往外面瞥了一眼,小声嘀咕道:“这俩还长不大哟,仨孩子了还没个正行儿呢~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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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小崽崽被放在堂屋南炕上爬着玩儿。
老太太在边上看着。
她们俩刚开发出新技能,爬得还很不熟练,基本不用太担心。
陈茵去拾掇孩子们的东西,准备出发。
两小只蛄蛹了一会儿就累了,干脆地躺平歇着。
等了一会儿见还没人理他们,不由着急起来,翻过身,指着门“伊伊”、“哦哦”的嚷起来。
燕奶奶笑道:“这几天是走的勤快了,都知道要出去串门了啊~”
燕九如提着一篮子东西,带着壮壮从后屋出来,嘟囔道:“越来越不老实了,真不想带她们去,太累人了。”
他奶白他一眼,反驳道:“小孩儿活泼点儿好,说明我们身子骨长得好,结实,是不?”
燕九如呵呵,现在两小只拉得臭屎在他奶眼里都跟黄金似得,哕,算了不想了。
“茵茵,好了没?出发了!”他朝里屋扬声喊道。
“来啦,来啦!别催啦!”
燕奶奶帮着检查一下礼品:“娘亲舅大,可别差了礼数。”
“我娘给拾掇的,应该查不了。”
“红包带几个富余的。”
“嗯嗯,带了带了。”
有昨天的突发情况摆着,他们今天特地多包了几个一毛钱的,还揣了一把零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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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呀,舅舅,我都多大了!”陈茵死活捂着兜儿,没拿舅舅给的红包。
倒是给三个孩子的没法推辞。
不过,他们今天也得大出血。
因为田家有六个表兄弟姐妹,今儿个都特地带着孩子们回来了!
从几个月到十来岁的,乌泱泱十好几个!
陈茵都认不全了!
“哎呀,这是二哥家的小花吧?都这么大了?给,拿去买糖吃。”
“这个叫小伟啊,来,拿着!”
。。。。。。
燕九如和他老丈人则寻了个借口,在村里溜达着,很自然地路过了昨天追踪符圈定的地方。
燕九如站住脚,掏出一盒烟来个老丈人点上一根。
“左手边斜对面那家,大门上福字贴歪了的。”
陈书记瞥了两眼,深吸了两口香烟,吐出烟雾,“走吧,路上说。”
***
大年初三夜,月亮不可见。
漆黑寂静的村道上,一个黑影完全融入夜色中,向着河西村疾行而去。
十几分钟后,燕九如站在了那户人家门外。
他轻弹一指,一张无形的网把屋里屋外所有活物都笼罩住,与外界彻底隔绝,看不见,听不到,睡得深沉。
燕九如在黑暗中踏入门户。
他拎起一个被角,待看到嫌疑人被包扎起来的脚腕子。
啧啧!
不得不说,这些小子们可真敢下手,这铁夹子还带了锯齿吧?!
活生生把一个成人的脚腕骨头都给夹碎了。
难怪这家伙只能大年初一早上去干坏事。
燕九如手指在此人头顶一点,片刻后这人脑袋一歪,彻底昏过去了。
***
燕九如理都不理,先去搜查物证。
他站在屋里微微闭目,片刻睁开眼,走过去挪开了一个座钟,屈指在墙面上敲了敲,拿出随身匕首撬开一块有些活动的砖头。
他没去管里面藏的一些钱票之类的,而是伸手在里面摸了摸。
“咔哒!”一声轻响,不远处的一个衣柜悄然向两边滑开去,露出下面一个黑黢黢的洞口。
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菜窖!
燕九如艺高人胆大,一张符箓丢下去后,自己也下去了。
在他身后,衣柜又悄然合拢,完全看不出动过。
第120章 处心积虑 事实证明,只要事情足够紧急……
黑暗并不影响燕九如的神识。
不过, 他还是弹指点燃一个小火球把密室照得一片光亮。
下面的空间大约有十个平方的样子,靠后边戳着一架小型木梯子,从上面洞口可以伸手够得着, 应该是蛮常用的。
对面的墙壁处有个小型祭台, 上面还供奉着神像和牌位!
燕九如打量了一眼, 又打量了一眼, 再凑近一些:擦, 还真是,供奉的居然是倭国天皇!
上面的祭品还新鲜着, 有饺子有肉的!
啊呸!
不用说, 他就明白这林家有大问题了。
燕九如又环视一周,在祭台右手边有一个矮半头的双开门柜子, 上面放着几本旧书,还有一个一尺来的雕花漆器盒子;
在祭台左边不远处放着一张小桌子, 上面有烛台、书籍、纸笔和墨水,烛台上的蜡烛燃了大半。
在侧面的墙壁上挂着一把细长弯刀,还有黑色的武士衫,另一侧有个简易木架子和搪瓷盆, 还有水壶、毛巾等用品。
燕九如走到橱柜跟前,一本本看上面的旧书。
可笑的是,第一本是红色语录!看磨损就知道是经常翻看的, 而且, 还有注释呢。
燕九如现在可会倭文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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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随手翻看了几页, “这还真是知己知彼。”
不得不说, 鬼子对语录还挺有研究的。
再往下看,是一份名为《东亚同文书院大学生调查大旅行指导》的手写册子。
还有几本简装书。
燕九如一一排开,分别是某某地方言调查、某某地粮食作物调查、某某地道路详情调查等, 一共十一本。
都是一些日本大学生在中国的旅行调查记录,有各个省、各个河流经济区域的调查班,还细分到每个人调查某方面的内容。
燕九如看了其中两份,可以说记录的极为详细,其中有一份就是泽县的。
小册子上的内容从本地都产什么农作物,平均收成是多少,比如黍四五斗,粟、高粱五斗内外,绿豆、小麦三斗内外,大麦二斗等,还对这些收成收到什么影响,前后三年的天气情况和收成对比有自己的分析。
再然后,册子上还记录了某某河堤,是什么时候兴建的,根据当地人述说乾隆多少年重修过一次,等等都有记录。
此外,还有详细说明了这些农作物啥时候种,当地人擅长的种植手法,如何灌溉、收获等等,连猪、牛、羊等各种牲畜也都单独有调查记录。
最让人心惊的是,这些记录还附有手画的示意图,上面什么地方有人聚居,什么地方是田地,什么地方是山,河流,主干道、小路等都画得十分清楚。
甚至聚居的村镇内部有几条街巷都画出来了!
如此详细的踏查,其狼子野心程度可见一斑!
***
燕九如看了下记录日期,有1932到1943年的,这些记录倭文夹杂着汉字,不过他完全看得懂。
对于这些内容,燕九如有些吃惊。
看来鬼子为了侵略我们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,甚至战争开始后这种以大学生旅行的名义进行的调查依然没有停止。
燕九如又翻了下面,一张金南书院某某教授的任职书,看日子也是几十年前的了。
再往下是一份文件,上面明目张胆地直接写着‘侵略□□那系统解图’。
那文件上用图解的方式详细说明了从政治、经济、军事、甚至利用土匪、银行借贷等手段从各个方面对我国人民进行控制奴役的分析图解。
行了,也不用多看了,大、烟、膏子肯定也是他们的手段之一。
这可真挺出乎燕九如意料的。
本以为顶多是个什么小敌特啥的,万没想到还是条大鱼,甚至可能是鱼窝子。
这事儿还真不是燕九如自己能处理的了。
遇事不决找领导。
燕九如从不为难自己,当机立断保护了现场,自己则原路撤回。
回到地面后,他激发了一枚金钟罩符把下面扣了起来,出了院子后站住脚,想了想,又把一枚隐蔽符甩在院子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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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急匆匆赶回自己杏花村。
白天人来人往的不方便打电话,此时正是半夜三更,倒是正好。
就是想打电话还得惊动他老丈人,没办法,谁让为了防止有人乱打电话,大队部的电话长途功能都有锁的,只有书记和村长有钥匙。
他肯定不会惊动村长的,只能是打扰他老丈人睡觉了。
陈书记甩甩头,问了一句:“啥事儿这时候打电话?”
燕九如只说了句:“不是咱们村的。”
得,陈书记一看就明白了,浓浓的瞌睡都醒了。
看来是问题不小。
好在不是他们村的。
他把大队部的门钥匙和电话钥匙一起给女婿,嘱咐一句:“注意安全。”
燕九如轻声应了,拿着钥匙摸黑走了。
屋里,田小莲迷糊地问一嘴:“啥事儿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