聘礼准备齐全，合该给江家定下下聘的日子。这不是巧了吗，太子病重。严惜只得让官媒人去江家商议，江家回，等朝中太平了再下聘不迟。
反正江家七娘年岁未到，晚上几个月也是无碍。
陆二爷办好了差事，没有在京中多做停留，带着来顺由武三石护送着回云山去了。
二爷他跑出去几个月采买，拉着几车聘礼回来路上也没遇着危险。
这独自一人回去，哪里用得着人护送，严惜虽奇怪，也没有多问。
这个秋天乃是个多事之秋。
官宦女眷之间传言，太子的断腿好不了了，朝中有大臣建议圣上改立太子嫡子为皇太孙。
圣上不是只有太子一个儿子，还有端王、齐王跟九皇子。
按着立长立嫡的祖训，改立太子也该立端王爷。
圣上只有太子一个嫡子，如今他断了双腿不能担起储君的大任，那便长幼有序地来。
一时间朝中众说纷纭，简直是吵翻了天。
严惜他们规规矩矩躲在家里过安稳日子，只等朝臣们吵出个结果。
即便太子成了那个样子，圣上也没有废太子，直到京中传言，说十三岁的皇长孙长得跟皇家人不像，倒是像极了胡国公世子。
新的一轮争吵开始。
前不久严惜刚在水寒园匆匆瞥了一眼太子妃，穿着深紫色金线祥云纹的褙子，赤金嵌红宝石的凤凰吐珠的簪子戴在发髻两边。凤凰吐出一串流苏宝石，言语行动间微微晃动，雍容又华贵。
说太子长子长得像胡国公世子，那胡国公世子又长什么样？
胡国公是太子的舅舅，若是太子长得像胡国公，胡国公世子长得也像胡国公……
严惜被自己绕晕了，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，太子长子长得像胡国公世子正不正常？
小梅氏说：“正常个屁。”
惹得老夫人一个白眼。
自从老夫人认下顾大人为嫡子，小梅氏跟老夫人愈发亲近，以往在老夫人跟前她还端着，时日长了慢慢地也露出一些本性来。
她长袖善舞的另一面是泼辣的。
看到老夫人瞪她，她尴尬一笑，端起茶盏吃了口茶，收了收神，才接着跟严惜说，“阿颜你刚回来京城不久，或许不知道，那胡国公世子长得跟胡国公夫人像，也看不出哪点儿像他爹。
你这说法根本就说不过去。我是没怎么见过皇长孙，不知道传言的真假。“川泽纳污，山薮藏疾”。谁知道他们内里藏了多少腌臜东西。”
听小梅氏这样说，严惜心里只有震惊，那可是皇家啊。
胡国公府再是只手遮天，他们也不能做出混乱皇家骨血的事吧？也不怕被夷了九族？
顾老夫人闭目想了许久，她去宫中的次数也不算少，好像真的极少见皇长孙。
皇家的子孙都在资善堂读书，往常见不到人，倒是也没有人怀疑什么。
这样说来，怕不是胡国公府跟东宫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？
严惜经历的少，除了不信还是不信。
顾老夫人轻声开口：“这样的丑事牵扯甚广，若是不闹大，偷偷处置了太子妃、皇长孙、还有奸夫一族了事。若是闹大了，胡国公府跟太子妃娘家都保不住，东宫跟皇后也得受牵连。”
这事若是真的，皇后跟太子相关的人都劫数难逃。严惜内心不能平静，同时更加明白了家族团结的意义。
稍有不慎，牵连全族啊。
不到半个月，武三石回京。
朝中御史秦大人上奏疏弹劾胡国公世子秽乱宫廷，混乱皇家血脉。更是大胆直言皇长孙非是皇家血脉。
秦大人虽是御史，有弹劾百官的权利，可他还有一个身份，那便是端王侧妃的父亲。
如此一来，难免有好事之人多想，觉着端王跟太子一党的纷争开始了。
第372章 谋划
端王的皇权斗争就开始了吗？
严惜听到这样的传言，还有些恍惚。她回来京城就是想着要帮端王夺得那个位置的。
她感觉自己好似并没有做什么。
她不知道的是，斗争一直都在。严惜初回京，就被胡国公世子盯上了，想要拿她进献给太子。
端王娶侧妃那日，她被人领去更衣便是胡国公府的人设计的，胡国公世子在那里等着看她合不合太子的胃口。
大暑那日，胡国公世子夫人被严惜反杀，计划突然生变。
胡国公世子夫人提前从水寒园回来，胡国公世子不能陪着他，而太子他在宫中饮了鹿血酒，吃了炙烤鹿肉，
箭在弦上，只得带着内侍去了那家青楼。
那家青楼不是京城顶尖儿的，但是他们号称满足郎君的各种需求。
严惜看似没有参与，实际早已参与了其中。
当今圣上身体虽不能说特别康健，倒是没有什么大毛病。此时的端王一心想着培植自己的势力，没想那么早向太子出手。
太子突然断腿，宫中御医正在尽心医治，圣上还没有说废太子的事，皇后一党便坐不住了，如此快就想换皇长孙上位。
既然如此，端王便不能袖手旁观。
陆屹川掌握着东宫跟胡国公府一个天大的秘密，那就是东宫的皇长孙其实不是太子的骨血。
那玉婆子是胡国公夫人的陪嫁婆子，在京城时很得胡国公夫人的信任，帮着她办了不少隐秘的事。
当初陆屹川审问她，她最后的最后说了这么一件事。
太子成亲多年膝下无所出，皇上跟皇后都有些着急，作为皇后娘家的胡国公自然也着急。
皇后偷偷为太子和太子妃诊治，发现乃是太子不能生育，药石罔医的那种。
太子不能生育，这可是天大的事，太子膝下无子，到手的帝位最终会落到其他皇子的儿孙身上不说。
若是被圣上知道他不能生育，怕是难保太子之位。
太子为了守住那个位子，皇后跟胡国公为了保住胡家的荣华，便想出来一条万全之策。
他们将太子妃灌醉，胡国公世子李代桃僵同太子妃行了房。
如此几次，太子妃有孕，不久生下皇长孙。此番使得胡国公府跟东宫的联系更加紧密。
太子得知自己不能生育之后，人变得有些阴郁。
胡国公世子为了补偿太子，时常寻一些良家妇人送给他。其中有些妇人是玉婆子出门游说的，也有些是直接被胡国公世子掳来的。
玉婆子跪在地上将她知道的说完便低头不语。
这几年她住在武州的乡下，陆大人寻了个会武的女子照顾她，安稳地多活了几年，如今是她回报他们的时候了。
端王坐在土屋斑驳的四方桌前，桌上幽暗的灯光照不出他脸上的神情。这件事情，陆屹川一早便告诉过他，不过亲耳听到震撼还是极大。
皇后一党狼子野心，竟然想吞噬他们萧家的天下。
端王猛然站了起来，走出小土屋。守在门外的陆屹川，往旁边退了两步轻轻喊了声：“王爷。”
端王就站在屋门口，背着手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。阴天啊，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，黑漆漆的一片，好似笼着一张黑不见底的绸布。
如今人定已过，这京城郊外乡下的农人早已经睡下。外面寂静，透着一股微凉。
端王抬步往前走去，陆屹川快步上前去给他牵马。
“我们去田里走走。”
他心里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，需要凉风吹吹，冷静之后再回去。
走到马旁的陆屹川停下手，待端王走过来，他跟在他身后往旁边的小路上走。
这里是顾家的一处田庄，陆屹川给顾老大人打了招呼，将人偷偷安置在了这里。
皇后一党想要改立皇太孙时，端王这边散出来消息，说皇长孙非皇家血脉。
即便如此，圣上好似不怎么关心，依然是督促御医好好医治太子。
端王向秦大人透露皇长孙非皇家血脉的证据，让他安排人弹劾胡国公府，哪知他直接自家上疏弹劾。
如今他被太子党的人弹劾，公器私用。
端王背着手，默默地往前走，陆屹川忍不住开口：“王爷，不如趁此机会将玉婆子带到圣上跟前，将胡国公府做的腌臜事全抖搂出来。”
端王没有言语，一直默默地往前走，大概走了十来步他才开口，“圣上当初能坐稳那个位子，胡国公府功不可没。圣上心里或许还有那么点儿感激之情。皇长孙这事虽然他没有表态，宫里递出来消息，他已经将太子一家幽禁在了东宫包括皇长孙。”
那他们的努力也不算白费。
“那咱们还继续弹劾胡国公府吗？”
“皇长孙确实非皇家骨血。如今这事被捅出来，皇后一党定然已经慌乱。且看他们怎么掩盖这事。你非文臣无需操心此事，若是需要，我会派人将那婆子带走。”
陆屹川沉稳有力地应了声：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