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瑛太了解周瑄在想什么,在他问出那句话前,她便给他答案。
“委身?”周瑄弓起后背,猛兽一样的觅食姿态。
“谢瑛,朕便是对你太好了。”
大掌握住她寝衣的领子,青筋鼓出手背,说话时,他的眼眸死死盯着谢瑛,忽然勾唇一笑,覆唇过去,濡湿的潮热攀在谢瑛耳畔。
“你不是想在这儿清修吗,朕成全你。”
“但你别忘了,你是谢瑛,更是朕的皇后!”
“床笫之事,本就是你分外应尽的责任!”
“朕要,你就得给!”
“管他是何时,何地,谢瑛,是你自找的!”
窗外劈下明晃晃一道闪电,布帛被撕裂的声音随之而来,与雷声交缠在一起。
雨势渐大,淹没了隐忍的啜泣声。
第109章
大雨持续到翌日清晨,转至淅淅沥沥的扬洒。
屋檐上淌着青翠,院内的树木花枝被浓雾浸润,含苞待放的牡丹,折了枝子,歪七扭八瘫倒在地。
不过一夜的摧残,昨日景致悉数败落。
寒露自小厨房走来,捧着一盏粳米粥,与白露对上,两人悄悄挪远了些。
“还没醒?”
“陛下醒了,方才我听见他咳嗽。”
“娘娘她...”寒露欲言又止,叹了声气,“娘娘性子倔,很容易吃亏的。”
“这也不关倔不倔,还是分对谁,若是遇到个脾气好的,能包容的,娘娘的倔便也不是倔,最怕遇到同样有主意,同样不知退步的主儿,”白露往屋内瞥了眼,压低嗓音说,“不觉得陛下和娘娘很像吗,两人都太有主见,谁也不肯服输,谁也不认可彼此的想法,先前处着倒也还好,能含糊过去,可日子是要细水长流的,不可能对彼此的问题视而不见,装聋作哑。
他们吵得凶,也并非真的想吵,怎么说呢,嗨,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。”
寒露笑她:“跟娘娘久了,你这四个字的话说的越发流畅,张口就来。
娘娘比我们都要聪明,可她知道一切却又不愿妥协,当真是伤了心才会如此。”
“有时我都想,如果时间回去,如果云...”
殿门敞开,两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。
三清殿冷僻少人,周瑄来的匆忙,并没有适合他换洗的衣裳,故而他身上穿的,仍是昨夜那套被雨淋过的。
他站在阶上,睨了眼远处,声音冷冷:“同你们娘娘说一句,朕这几日,夜夜都要过来。”
翻身上马,自三清殿回寝宫的途中,周瑄脑子里尽是昨夜的荒唐画面。
许久不曾碰她,一旦沾手,便是努力克制也压不下内心的渴/望焦灼。
他胡乱吻着,怀里的人面红如火,肌肤滚烫,散落的青丝垂在床沿,那眼神因他而迷离潋滟,嗓音因他而尖细吟/哦,熟稔的不用低头看,便能轻易勾起战/栗,便能让她蜷曲身体,时而靠近,时而远离。
他熟悉她的一切。
两人近在咫尺,彼此纠缠时的欢/愉是共通的。
她的脸颊潮红炽热,无一不是他的手段所致,他虽要的急,可仍顾及了她的感受,怕她在此事生出厌恶和抵触,即便凶猛也总会在紧要关头收了攻势。
他太喜欢她了。
以至于,他根本不敢看她的脸。
他怕看到谢瑛的眼泪,怕自己心软,而一旦心软,他所有的底气便会前功尽弃,自此以后他便尽在她的拿捏之中。
白露收拾完凌乱,将推倒的小几扶起,看见谢瑛仍泡在水里,而水温已然变凉,她忙急急走过去,抱着大巾弯腰撩了把水,果真一丝热气都无。
“娘娘,出来吧。”
谢瑛没动,抚着手臂轻声道:“无妨,我再泡一会儿。”
“可水温...”
“天热了,水温正合适。”
白露瞟了眼她身上,从雪白的颈项往前,零星遍布,后脊腰间没有一点遗漏,或掐的,或亲吻所致。
陛下惯不会收敛力道。
她将周瑄临走时说的话交代给谢瑛,便见那人怔愣了瞬,随即恢复如常。
这夜,周瑄又去了。
满身酒气。
彼时谢瑛正坐在案前抄经,被他摁着手扔掉笔,墨汁洒的到处都是,描金小楷晕染开,湿了整整一沓纸。
他将她推倒在案上,正要解衣带,被谢瑛迎面打了两巴掌。
酒劲登时消减,他蹙眉望着她。
看她冷冷淡淡的眸子倒映着放浪形骸的自己,不禁别开头,粗沉着语气不悦:“为何打朕?”
谢瑛抬起手,又要打他。
手腕被攥住,压到头顶。
周瑄嗯了声,忽然打横将人抱起来,阔步走到床前,小心翼翼放下。
他摸了把脸,不经意掀开眼皮轻笑:“等着。”
他转头去了院里,听见嘈杂的浇水声,谢瑛支起身子,便见他浑身湿透大步折返,绕过屏风后便自行褪去衣裳,露出精健的肌肉。
水珠沿着面额往下淌,滚落在紧实的手臂,他颤了下,刀劈斧砍的面容阴郁俊美,此时犹如地狱罗刹,散着冷鸷的气息。
他握住谢瑛的手,将一柄匕首交过去,对准自己的心口。
很是平常的语气。
“谢瑛,朕欠你很多,若恨朕,便讨回来。”
他拉起她的手,用力往内一扎,匕首刺破皮肉,瞬间渗出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