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了这次事,她求了顾崇一遭,顾崇终于软了心,没再将孩子往军营里送。
她难得也有了些安宁时光。
虽然依然会想他。
她觉得她很坏,她骗了司泽,也在骗着顾崇。
终归还要骗自己一辈子。
没多久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,魏汝然慌了起来,顾崇许久没有碰她,这是司泽的孩子。
她故技重施,足月后装作早产,生下了宁宁。
好在孩子长得更像她一些,这孩子性子开朗活泼,同五皇子玩得很好,像是没什么烦心事似的,总追在五皇子身后一声又一声的喊哥哥。
便连顾崇也被那小丫头哄得眉开眼笑,给了她几日好脸色。
孩子慢慢长大,她许久没再见司泽。
她也不敢见他。
听闻他又去漠州了,打了很多胜仗,是百姓心中的常胜将军。
五皇子连带着她背后的魏家终究还是被顾崇忌惮,五皇子被送去了丰域关,一年到头,她也见不到一回孩子。
好在父亲经常写信给她,说那孩子很好,即便做不了储君,也会是人中龙凤。
她轻轻叹气,在皇子里,做不了储君的人中龙凤,怎么能被储君容忍呢?
可她有什么办法呢?
帝王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,她和五皇子,甚至还有她的宁宁,都不会有好日子过。
她可以叫宁宁忍忍,却対五皇子开不了口。
她害了他的生母,她欠他的。
这样平静的忍让生活一直持续,她渐渐不再关注外界的事,直到有日,宁宁背着她,跑去了丰域关。
可宁宁回来后不久,父亲便被杀了,接着,司泽也被杀了。
最后魏家被抄,族人斩于菜市口。
父亲、司泽还有哥哥的头颅被悬在城门。
是五皇子做的。
她一下子就崩溃了。
她忍着过了一辈子,她厌恶极了顾崇,依然対他假意逢迎,她在这宫墙里迷失了自己,再也不是魏府骄傲的明珠。
那个在家中倍受宠溺的小妹妹。
她这一生,早在入了东宫那夜,就已经完了。
她的人生,她没有过好。
即便是这般忍让,她依然没有讨到顾崇的喜欢。
她带着対那宫女的愧疚没有同司泽走,然后她养了一匹狼。
她也依然没有保护好魏家。
她甚至——还害死了司泽。
那么好的一个人。
都是她。
宫女朝她要那碗落子汤的时候——假如她给了,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?
可是——她没给。
她由着自己的私心,留下了那个孩子。
废后旨意来的那日,她将白绫悬在了梁上。
其实早在玉佛寺的那夜,在五皇子病得昏迷不醒的时候,在她立在石阶上,觉得前路艰难,想要往下跳的时候,如果不遇见他,如果不遇见司泽就好了。
那样她就会顺着石阶跳下去。
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。
魏汝然没有觉得疼,她只觉得対不起宁宁。
可她没有办法,她坚持不下去了。
她轻轻闭上了眼睛,迷蒙中,她仿佛看见儿时的自己,正坐在父亲的肩头。
去够那一簇簇盛开的桃花。
作者有话要说:
所有诗句均是引用。
第46章 番外2
魏汝然本以为自己死了, 不知为何听着有人对自己说:“人不能忍,忍得多了,就变成顾炎彻那样子了。”
“就——做自己吧。”
忍?
做自己?
她何尝想忍, 又何尝不想做自己呢?
魏汝然睁开眼, 便听得外面传来阵阵念经文的声音。
她倏地坐起, 见自己的婢女阿夏正担忧地看着她, 见她醒来,才舒了口气。
“姑娘, 你可算醒了,可吓死奴婢了。”
醒了?
魏汝然看着这件佛堂,倏地从塌上坐起,这——不是玉佛寺吗?
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, 疼得直泛泪花。
阿夏怎么在这儿?!
她记得早在顾崇登基的第三年, 阿夏便回家嫁人了。
不是做梦,是老天爷——让她重新开始么?
让她不要再忍了?让她去做自己?
她惊喜的问:“这是哪一年?现今几月?”
“顺元五十年, 是四月呀, 姑娘怎么了?”
是她初遇司泽的那日!
是她随母亲来玉佛寺礼佛, 在后山桃花林遇见司泽的那日!
魏汝然提着裙摆便跑去佛堂外,还强令阿夏不准跟着她。
她跑去了后山的桃花林,她忘记穿斗篷, 只穿着单薄的衣衫,在桃花林中穿梭,花瓣被她惊落, 四散飞起, 落在她的发间。
她在桃花林中找了很久, 却没有找到那个一身玄衣、眉眼如画的公子。
魏汝然喘着气,便听得身后有人问道:“姑娘找什么呢?”
魏汝然回过头, 便看见他站在自己身后不远,落花纷飞,他眼眸含笑,正望着她。
“我找你呢。”
魏汝然朝他走过去,她的衣衫被雨水微微打湿,露出姣好的身形曲线。
美人额间泛着薄汗,头上满是细碎的粉色花瓣。
司泽不认得眼前的姑娘,面露疑惑,可看着她头上的花瓣,仍不自觉抬起手,想帮她拂掉,还未触碰到她时,司泽意识到不合规矩,慌慌要收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