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阿殊还去文殊院么?”
“需要先去拜访我的恩师方思如阁老,我上京赶考之时,恩师就已经给我送过信让我到了京城前去拜访,没想到拖到了现在,下月就要科考,我却还未前往拜见。”
“可以。”
朝瑶点头。
“既是如此,公主府阿殊亦可随意进出,只是要小心那还在逃窜的匪贼,等你去拜访方先生时,需要护卫贴身保护。”
裴殊观听她絮絮叨叨说话,指尖挽起她一束秀发轻轻摆弄,微粉唇瓣有些无知觉的上扬。
......
时间很快到了第二日,裴殊观前去拜访方阁老。
方思如阁老是裴殊观在京城的启蒙老师,朝中大儒,就算兼当帝师也使得,座下零零散散几个徒弟,皆已入仕,在朝担任要职,只有裴殊观这个最小也是最天资卓越的徒弟,还未科考完毕。
裴殊观突然前往拜访,他却有些诧异,想来是知道了裴殊观被混不吝的嫡公主软禁的事情了。
方思如年过七十,年轻的时候也风姿绰约,颇具文人风骨,瞧着爱徒,许多年未见,知晓他的遭遇,不禁叹惋,
“朝瑶公主太过跋扈,不懂何为尊重,性情恶劣,难当大任!”
“夫子。”
裴殊观本意是来探望,神色恭敬,轻声回应以表尊重,
“不必为我的事情气恼。”
“公主也并不全如谣言里那般,待我科考之后,会与殿下成亲。”
“你和她成亲?”,方阁老颇为诧异,对爱徒之言十分不解,“固国公府怎会同意!”
裴殊观垂眸,水墨般的眸子幽暗难明,也知道其中的艰难,但这是他想做的事情,
“既然做了这个决定,我会想办法说服父亲。”
方思如瞧着这个爱徒,心中忧思过重,话到嘴边,就只剩叹惋,
“固国公府就要和齐贵妃联姻......算了算了,多说无益,师父知道你做了决定轻易不会改变,但也要想好对策才行。”
“嗯。”
裴殊观轻声回应,这里面无论如何艰难,朝瑶选了他而背弃宣平侯府,那他为朝瑶放弃一些东西,也没有什么不值当的。
探望完老师,裴殊观回府,路上却遇到些拥挤的人潮,马车暂停,等前方拥挤人流过去。
净植掀开车帘询问外面马夫“这是在干什么?”
只听那马夫的声音影影绰绰的传进车内,说是为了半月后花朝节做准备,搭戏台子,要连唱七日,今天戏台子搭好了试唱一天,便有好多平头老百姓挤着去听。
他这话闭,裴殊观便听见不远处有温婉柔和,浑圆高昂的戏曲声传来,唱的是《水月洛神赋》,絮絮叨叨,纷纷扰扰,细细听来,落在裴殊观耳中,只见听那一句,
“无良媒以接欢兮,托微波而通辞。”[1]
听见这声音,裴殊观微怔,放下那茶杯,手指轻轻敲打在膝上,若有所思的向外转头看去。
正此时,外面疏散了人群,马车重启,平稳的向公主府驶去,或许是裴殊观在思考,又或许是周围的环境太过嘈杂,而忽略了后面的唱词,
“执眷眷之款实兮,惧斯灵之我欺。”[2]
“感交甫之弃言兮,怅犹豫而狐疑。”[3]
随着微风轻抚檐铃,发出哗啦啦的声音,伴随着戏曲唱词的声音一同缓慢消逝在风中,并未引起裴殊观的注意。
第38章 过往
裴殊观出去探望师长, 朝瑶一早给他送上马车,课堂上就剩她一个人了。
光明正大的在课上打瞌睡,打着打着, 又才想起来,她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床不睡, 跑到学堂来打瞌睡。
这课,裴殊观不在,她半点不用装模做样,直接翘了不就行了。
转念一想, 可能是今天起得太早,还没完全清醒过来, 送完裴殊观之后,哈欠连天的, 肌肉记忆给她带到了文风苑。
但幸好那邹夫子听闻裴殊观不在, 在瞧着课上杵在那里打瞌睡的朝瑶, 亦没有什么讲课的兴致。
朽木不可雕也。
泄气一般的留下作业,早早的就给朝瑶下了学,彼时朝瑶还趴在梨花木书桌上睡得正香。
坚硬的木檐将朝瑶软嫩娇美的小脸划出一道红痕,乌鸦鸦的纤长眼睫合盖, 唇形饱满鲜红。
连日来跟着裴殊观读书,他又勤勉, 不讲究沐休, 从年后日日都上课, 只元宵节那日陪着朝瑶出去玩了一晚上,这样的学习强度, 朝瑶早就熬不下去了。
这一觉她睡得很香,甚至梦到了她自己的世界, 梦到酒醉金迷,梦到了计划好还没来得及实施的旅行,梦到了隔壁邻居的她讨厌的那只小笨狗,一见到她就汪汪汪的撵过来......
直到她被一阵哭声打搅,挣扎着从美梦里醒过来,眼前却是一片精致复古的装饰,面前的笔洗,砚台,用纤细麻绳缝边的书籍,随处可见的云纹。
朝瑶先是一愣,穿越的记忆才争先恐后的涌进来,她这才恍然,自己原来早就穿书了。
可哭声从隔壁传来,却是没停,朝瑶猛地起身,身后两个守着她睡觉也不敢叫醒她的丫鬟吓了一跳,只听朝瑶平颦眉问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