样样好处都占尽了。
她收回目光,对眼前的钟弥说:“他这个条件,这个年纪,都没结婚,不会是不婚主义吧?你可别被人拖着,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,拖一拖就不值钱了。”
她本来还有小妙招跟钟弥分享,比如,对付这种有钱有势不愁吃穿偏偏拖着不肯结婚的成功男人,如何才有效。
他可能不向往婚姻,但很多男人到了岁数,都很希望有个孩子。
母凭子贵,古话不是白说的。
表姐话没来得及说完,只听“嘶拉”一声,钟弥吃劲地把红心柚对半掰开,抬眼看向她,不解地问:“谁规定女人的青春的就几年,拖一拖就不值钱了?”
章女士四五十岁,依然魅力不减,这些年追求者络绎不绝,上下年龄差能有二十多岁。
年轻漂亮当然是优势,但拿年轻漂亮这种终归虚无的东西,当唯一的本钱,完全是把自己放在必输的位置上,年纪稍大一点,就要担心自己优势不再,要靠生孩子来添砝码。
好似自己的人生从无分量,只有靠男人和孩子,才能体现一个女人的价值所在。
一旦结婚,就需要尽快适应身份、剔除自我,沦为家庭的附庸,每当丈夫孩子获得成就,便与他们一荣俱荣,仿佛她们的人生毫无嘉誉可言,除了一再隐忍和无私奉献。
像油灯里那根耐燃的棉芯,反复烧着自己,始终亮着别人。
表姐也不跟钟弥计较,很母性地看她一眼说:“等你结了婚就知道了,男人谈恋爱跟结婚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。”
摸了摸自己微凸的肚子,她很欢喜地又跟钟弥说,等生下这个孩子,她老公答应了,会把一套房转到她名下。
“你不要把男女之间想得多浪漫,刚谈恋爱,谁还没有兴头上甜言蜜语的时候,本质上还不是利益交换?女人要少做梦,多为自己打算。”
钟弥听了后,不仅没有抓紧结婚的念头,反而觉得毛骨悚然。
可她一时也说不出来话。
大概还是年纪小,经历受限,女人要少做梦,多为自己打算,这话听着明明很有道理的,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。
是算盘声音敲得太响,所以才叫人听着这么不舒服吗?
借由送水果,钟弥端着盘子先从厨房出去。
沈弗峥见她心事重重的表情,在她弯身放果盘时,低声问:“不想待了?”
钟弥也小声回,有点。
没过多久,沈弗峥便找了托词在一众人中起身,带钟弥回去了。
隔天他们去见胡葭荔和她新婚的老公。
胡葭荔也是今年结婚的,她老公跟她都是州市本地的拆迁户,也都是独生子女家庭,从去年订婚到今年结婚都顺顺利利,钟弥也从没听好姐妹说过房啊车的事儿。
两厢对比,叫人不禁感慨,虽然婚姻是一座围城,但也不是人人随身带一把算盘。
胡葭荔说七夕才刚过去不久,遗憾钟弥的男朋友今年没能早点过来,今年的情人节庙会好热闹,去月老庙拜一拜也挺好的。
钟弥当时说:“我和他都不太信这个。”
离开州市的这天,看着云雨汇聚的佛山,一点入秋的凉意沁进心里,倒真有一点遗憾了。
她靠在车窗边,嘴里嘬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,将糖球塞进一侧腮里,白皙面颊顶出个半圆的轮廓。
钟弥转头问沈弗峥:“你来州市也好多回了,一次都没进过庙、拜过佛,会不会觉得有点遗憾?”
“没有。”
沈弗峥说,“你要是想要我陪同,下次来,我们就一起去。”
钟弥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里,说没什么兴趣,转而一笑,“咯吱”一声咬开糖球,荔枝甜味骤升。
她说:“而且,我吧,最好还是别去拜佛了,我外公说我从小跟着我妈拜佛就没诚心,蒲团都被我烧出过三个洞,菩萨不会把我这个小混蛋的事放在心上。”
沈弗峥捏捏她的手指,吹了一会儿潮湿冷风,手指都是凉的,他将车窗关了,没了呼呼风声的干扰,她的手指被他攥暖,声音也更加清晰。
“那跟我说,我会把你这个小混蛋的事放在心上。”
闻声,钟弥嘴角翘了翘,偏不往正题上说,挑刺一样,娇横扬声:“你骂我是小混蛋啊?”
“这不是外公先说的,你自己又说一遍,怎么就找我算起账了?”
钟弥手指在他掌心里随意划着。
他的掌纹很淡,好似这个人看似顺风顺水的人生里不容深刻,而她偏要画出一些内容来。
她没营养又耍赖地应着话:“就赖上你了呗。”
他就说随你。
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,彼此间唯一的交流,是他手心里那点由她指尖划动的触感。
她的心事在他这里总有些神奇的心灵感应,沈弗峥手指一收,握住她。
在钟弥朝他看来时,出声说:
“我父母其实很担心,我们之间有一些代沟,就算以后结了婚也难长久,和外公一样,希望订婚后,不要太早结婚,我的确有时候不太能读懂你在想什么。”
话题忽然变得严肃,即使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。
钟弥将糖块嚼得更碎,舌腔被浓厚的甜味堵到发黏,连口水下咽都比平时困难。
她静静看着他:“这个问题很严重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