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骗赵桑语自己怀孕,东窗事发后,第一反应就是让赵桑语打他,也是孟珍儿训他训出的本能。
孟府是地狱,他恨那里的一切。
涂完脸上的伤,孟鹤山又给赵桑语继续往下涂,直到把全身上下的伤痕都涂抹了一遍。
药膏涂在身上清清凉凉,赵桑语睡得越发舒服。
孟鹤山的恨意却在涂完那一刻,达到顶点。
钱锦绣和孟珍儿如何对他,他都能忍受。
可是,赵桑语是无辜的,她全身总共一百三十八处伤,每一处都拜那二人所赐。
孟鹤山咬紧牙关,隐忍住满心愤怒。
他蹑手蹑脚,走到书桌旁,拿起画好的秀丽山河图研究。若当真如赵桑语所言,此图关乎宝藏,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。
另一边,钱锦绣也是睁眼到天明。
半路杀出个周颂声,狠狠破坏了她原本的计划。
房外,小厮轻轻敲门,“大人,该洗漱了。”
钱锦绣看看窗外,天已大亮。
小厮进来伺候。
钱衷递给钱锦绣一张帖子,道:“周颂声差人送来的帖子,请你过府一叙。”
第81章
钱锦绣到了周颂声住处后, 行礼都行得敷衍,“今日休沐,不知巡抚大人召见下官有何要事?”她诸事不顺, 心烦不已, 一点都不想看到周颂声。
周颂声也懒得跟钱锦绣装腔作势,直截了当道:“找你过来, 自然是为了赵桑语的事。简而言之, 这个人, 我保了, 还请钱织造高抬贵手。”
钱锦绣装傻,冷笑道:“巡抚大人说笑了,钱某一个小小织造, 哪里管得上刑狱之事?这件案子,您该找余宁知府才是。”
周颂声语气凛然, 道:“钱锦绣, 别装了。你我都清楚得很, 案子本身不重要,重要的是,你钱锦绣肯不肯放手。余宁知府,哼, 她就是你钱锦绣的一条走狗,找她说话,她除了装聋作哑, 还能说点儿什么别的?”
钱锦绣坐下, 拿起桌上的茶杯, 细品,道:“赵桑语我不可能放。她对于我, 可是有夺夫之恨。孟鹤山之事,想必巡抚大人您也听说过。任何一个女人被戴了绿帽子,都不会选择原谅。我相信,您也是女人,可以理解我的心情。”
钱锦绣笑道:“您若是还想说赵桑语这事,那么,咱们等下回公堂上见。贾福宝的口供即使有偏差,但案子的证据还在,一旦翻案,知府和衙门办案的一干人等,全都得因办理了冤假错案而受罚。您觉得,她们会愿意翻案吗?”
钱锦绣一来势力庞大,二来,看准了官员们的弱点,她们当然不肯因为错案而影响仕途。
出身皇族又如何?
一个不受宠的四公主罢了,来了余宁,也让她尝尝什么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。
周颂声冷笑,不怵道:“钱大人果然胆子大。好啊,那么咱们就在公堂见。不过,我看我们也别在余宁的公堂浪费时间,直接去陵京面圣,会比较好。”
钱锦绣眼眸一沉,不知周颂声是何打算。
周颂声道:“钱锦绣,我再不济,也是我母皇亲生的孩子。你和二公主联手刺杀我,二公主是母皇孩子,当然不会有事,可你,就不见得了。”
周颂声走到钱锦绣身旁,也拿起茶杯品茶,淡笑道:“你钱家,祖祖辈辈一直为皇室效命,说是地方织造,实为女帝近臣,充当监察地方的耳目,专攻情报和暗杀。否则,区区织造,怎么可能有如此势力,连余宁知府都惧你三分?但是,到了你这代,心思恐怕就没那么单纯。钱锦绣,你效忠的人,究竟是女帝,还是二公主?”
钱锦绣将茶杯往桌上一放,没想到周颂声还有几分本事,竟查出了些端倪。钱家和二公主周岁安的父族关系匪浅,但平时都在尽力隐藏。
吴家为帝都名门,而钱家在陵京城中,算不上什么数一数二的钟鸣鼎食之家,主要宗族还搬迁到了余宁。
周颂声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刺杀幕后,以及钱家与吴家的关联。
看来,与世无争的四公主,是深藏不露啊。
钱锦绣温和一笑,“四公主……是在威胁我?”
周颂声也以笑回之,“不敢。我也是为救朋友,不得不奋力一搏罢了。不妨告诉你,上回我遇刺,多亏赵桑语救我一命,因此,我绝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,草菅人命。我周颂声虽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,但兔子急了都会咬人。我若是被逼急了,即使无法彻底将钱大人你拉下水,也要咬下你一块肉来。”
钱锦绣心中默默算账,她为难赵桑语,多是出于私仇,她自小骄傲,咽不下孟鹤山叛逃离开她而选择赵桑语的这口恶气。
但就现在的情形来看,为了赵桑语这种贱民,惹上周颂声这条疯狗,不值当。
当前,她还有更重要的事亟待去做。
钱锦绣藏在袖子里的手,紧紧握拳,笑道:“巡抚大人爱民如子,下官佩服。赵桑语在我府中好吃好喝伺候着,身旁还有孟鹤山相陪。大人可以放心。至于案子,该如何如何,大人可去指点下知府,下官只是个织造,不敢越俎代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