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垂下眼眸, 喃喃道:“你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它,对吧。承认吧沈最,你不会爱它,爱一只不听话的宠物,你只会弃它如敝履。”
沈最心底像是被什么拧过一样,有瞬间的抽痛。
这个场景似曾相识。
那些深埋在记忆里的画面,曾被他深深的埋葬,可是此时此刻,似乎即将要破土而出。
“所以,为什么要带我回来,为什么不在当时就杀了我,你折磨我,禁锢我,让我比死了都难过。”
“我没有选择,因为我没有独立的人格,我不过是一只早已被明码标价的畜生,我被放上断头台,被铡刀凌驾在脖子之上,随时都有可能掉落的铡刀威逼着我,逼我伏低做小,逼我任由摆布!”
她纤瘦脆弱的身体,在楼梯栏杆的最高处,摇摇欲坠。
爆发出震撼人心的力量。
明明,她只是在低语一般的说着那些他听不懂的话,可那些话,却硬生生的撞碎了他心底的某块角落。
势不可挡。
姜越知看着他,眼里没有了波澜,全是对他的控诉和嘲讽。
她的乖顺只是敲门砖,她要用这些日子累积起来的一切,去赌一次破局的机会。
筹码就是她的生命。
在沈最无意识出神的空档,姜越知的余光瞥了眼二楼过道中间的立钟,心中开始默默的倒计时。
最后的时刻,需要人的见证,见证她的孤注一掷,见证她的悲惨和隐忍,见证沈最在即将失去她的那一刻,会爆发出怎样的情绪。
嘈杂又遥远的脚步声隐约传来,即便警惕如沈最,也没有丝毫察觉。
姜越知心底涌上了一丝向死而生的义无反顾。
她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。
沈最触电一样回神,终于将理智从回忆中拉扯回来。
姜越知盯着他的眼睛,依旧是惯会的那种无助和懵懂,殷红的血丝已经爬满了她明晰透亮的眸子,欲落不落的泪滴氤氲在眼角,浸湿纤长浓密的睫毛。
她在生命濒临崩溃的分界线上,迸发出令人窒息的瑰丽。
下一秒,姜越知松开了手。
世界急速的下坠、颠倒。
惊恐的叫喊声,嘈杂混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。
她侧身向楼梯下面滚去,动作快的让人毫无防备。
沈最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,一秒钟都没有犹豫,本能的就朝那个身影扑了出去。
最终,两个人抱在一起落了地,又向外滚了两圈,停在了十几双鞋子前。
沈老太太被桑秋格搀扶着,身后跟着一起前来沈万国和许晴云,他们怔怔的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。
姜越知半阖着眼睛,朦胧中努力抬头看了沈老太太一眼。
可是太痛了。
世界开始在她眼前急速的旋转,她如同一只破碎的蝴蝶,无声无息的跌落了下去。
眼前的世界,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漆黑。
在时间被遗忘的角落,有虚幻的浮景掠过头顶。
姜越知似乎陷入了一场撕扯灵魂的梦境中。
一个极其诡谲的梦。
沈最站在走廊的尽头,背对着她。
她走上前,贴近他的身体。
他倏然转身,将一把锋利的刀片横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纤薄,锋利的刀片反复试切。
在她白皙纤弱的脖颈上留下一道道可怖的痕迹。
他在笑。
所以,她也笑了。
沈最勾着唇角,像不真实的妖精,缠绕住她,贴近她的耳廓低语:“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....”
一遍又一遍。
然后,他拉过她的手,将手里的刀片放在了她的掌心里。
她在黑暗中捏住冰凉的刀片。
好像早有预料般的那样。
心满意足。
......
再醒来,是在医院的病房里。
很熟悉,还是上次那一间。
姜越知静静的盯着天花板,被她遗忘在世界之外的手机不知疲倦的响着,手机屏幕忽明忽暗。
她艰难的侧了侧头。
额头后脑都传来一阵无法忽视的剧痛,她抬手想去摸,却看到自己的手上也缠绕了好几层白色的纱布。
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。
过了好一会儿,才开始有一些零星的碎片被一点点拼凑起来。
手机偃旗息鼓,房间又陷入了一片昏暗。
姜越知试探着去床头拿过了手机,仅仅这个简单的动作,带动着她全身的肌肉都在拧着疼,脑袋也是重新泛起一阵晕眩。
又缓了一会。
她按亮屏幕。
有七八个未接来电。
大多都是班里同学,包括宋星洲。
外面走廊里在这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。
“阿最,刚刚医生说知知没事,就是软组织挫伤,加上有点轻微脑震荡,你不用太担心。”
是个女人的声音,带着些许的疲惫,说话的语速很慢。
“奶奶先回去了,我留下来陪着你,看得出来,你很喜欢那孩子,既然很喜欢,就不要做出伤害她还让自己后悔的事情。”
“婶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但知道你爸爸妈妈的事情对你的影响很大,所以导致你对感情并没有太多的信任,可是孩子,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,孤独是会杀人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