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那抹艳色消失在视野,姜月都还怔地站在原地。
正在此时,世安公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,然后转向姜月,道:“今日朝上,西梁王罢黜了萧正阳的太子之位。”
他这是在解释,为何荣阳今日这般疯狂。
片刻后,他又道,“过几日,你同我去一趟南诏,这之后便随我回北魏,往后,便见不着荣阳了。”
终于可以彻底远离她了吗?这真是太好了!
等等,南诏?北魏?
事情有些突然,姜月举眸疑惑地望向公子,“公子,这是何意?”
“南诏女王登基,邀八方来贺。原本西梁的使臣定的是萧正阳,因了近日的事,西梁王便托我前去。”
这让姜月有些不解,“不是还有其他公子,其他朝臣?”
世安公子摇摇头,“太子一案牵连者众,剩下的要么事物繁忙,要么便不合适。”
由于南诏女王的登基日定在一个月后,从西梁到南诏又路途遥远。因此,世安公子将出发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。
临行前,西梁王宫又爆出一个重磅消息,西梁王后被指在以往的十几年间,暗害了四五名宫妃及诸多出世或未出世的公子、公主。
西梁王怒不可斥,当场下令将西梁王后母子三人禁足于西京南郊的皇家别院,无诏不得擅离。
这处置已然是相当得严重,算是绝了萧正阳的前程,便是荣阳也因为王后和前太子的连累,而前途堪忧。
真当是天道好轮回,苍天绕过谁。
曾经不可一世、只手遮天的三人,终于恶有恶报,落下了这样一个凄凄惨惨的结局。
姜月心知,这一切都是彦公子的报复。
自打清夫人去了,彦公子便一步步地复仇,短短一个月不到,便将盛宠无边的萧正阳拉下马来,连他最后的依仗,王后,也一并给处置了。
此番结果,想必九泉之下的清夫人也该安息了吧。
纵然西京朝堂风起云涌,西京百姓人心惶惶,却都再也同姜月无关了。
这一日,半月居外集结了三十辆马车的队伍,随行之人除了姜月、世安公子及卫林,另外还有几名西梁礼官及两百精兵。
马车由精兵开道,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半月居出发,绕过西市从西门出了城。
此行前去南诏,行程半月有余,队伍行走了八日,才到了西梁与南诏的边界地带。
展示了通关文牒,马车进入南诏地界以后,姜月发现地势起伏了许多,高高低低的山脉浮动在眼前,官道也崎岖了起来,马车行进的速度也慢下来了。
进入南诏第一日的傍晚,队伍来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。
路过山腰一河湾的时候,公子瞧了瞧天色,便吩咐今晚在此安营扎寨。
得令后,众人纷纷下了马车,开始扎营准备晚膳。
眼下已是深秋,南诏又是高原地带,山风呼呼地吹着,姜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,将刚从河里取来的水洒出了一些。
瞅了瞅水壶,还剩下不少,姜月便也没在意,继续步到了一火堆旁。
她把陶罐架在火上,灌入清水,洒入几把粳米,又将卫林刚捞来的鲫鱼洗净后扔了进去,待粳米开花浮起淡淡鱼香之时,放入切碎的野菜,再丢上一小撮粗盐,一锅美味又新鲜的鲫鱼粳米粥就做好了。
盛上一碗鲫鱼粳米粥,再放上几碟子腌菜,姜月端起食盘,便朝着远处公子的帐子走去。
到了地方,姜月掀开布帘,见公子正伏在案前提笔急书,便将食盘放在案几的左侧,悄悄地退了下去。
刚一拉开帘子,姜月便怔住了,急急地转过头来,手指了指外面的方向,低低地唤道:“公子!有刺客。”
放下手中之笔,公子吹灭了油灯,几步行了过来,掀开布帘子往外面探去。
只见,一行蒙面人正同卫林他们搏斗,来人数量同我方不相上下,战况胶着。
正当两人盯视他们的同时,为首的那个刺客也望了过来,只见他手势一挥,三四个刺客便朝着姜月他们围了过来。
见此情形,公子并没有迎头而上,而是领着姜月往山下跑去。
两人沿着河边的芦苇林一路向山下奔去。
跑了一阵,也不知是深秋的风,还是芦苇的叶,把姜月幼嫩的脸蛋割得生疼,她有些不解地问道:“公子我们为何要跑?”
虽然刺客人数不少,但有公子和卫林在,再加上两百精兵,当是无需惧怕才对。
公子回头瞟了一眼正追过来几名刺客,嘴角轻扬道,“你跟着便是。”
渐渐地姜月越来越慢,世安公子便拉着她一起跑,两人跑着跑着,到了一处断崖,确切地说是一处瀑布。
汹涌的水流倾斜而下,落入崖下的深潭中,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。
前方无路,蒙面刺客仍在继续逼近,眼看他们已经行到几步之外。
世安公子,扬唇一笑后,便环抱着姜月,一起跳入了十丈之下的深潭。
咕咚,咕咚。
两个人依次掉入潭中。
姜月被砸晕了,暂时失去了直觉,等她再醒来的时候,两人已经离开了那座大山,公子正背着他走在乡野之间。
衣衫还滴着水,山风猎猎抚过,使得姜月打了一个哆嗦,身体也不自觉地咳嗽了两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