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
二人黏着彼此就这般从街头行到了巷尾,议论之声霍霍而起。
两日后,乐正余亦在花舞楼遇上了前来买酒的夏侯南山与白云。
“带着夫人喝花酒,还出入这种风月场所,南山,你不怕南斗唠叨你们二人不成体统吗?”
夏侯南山手中握着前两日在市集上白云为他买的折扇,眉梢眼角写满了自在欢愉:“陛下只会这般念叨你,不会这般念叨我。”
说道此处他便长叹一声,手中握着清酒,身周满着清冷的香气:“走了。”
“别走啊。”他抬手拉住余亦的手臂,将其拉拢而来:“咱们一起喝酒啊,咱们君言王妃的酒量相当好,我一个人与她拼酒都要小心为上。”
那方的乐正余亦丝毫都为动心,反倒是笑然出声:“你就别这么闹我了,我这几日还有门派的事情要忙。”
他不接受,夏侯南山多少有些失落,只怒然道:“什么事情这么忙,叫你连和我们喝个酒的时间都没有。这欲要清明你……”说至此处,他猛然惊醒,恍惚的往后退了两步。
面前乐正余亦的笑意丝毫不减,反倒平添了几分多情魅意的桃色,他低首而笑:“小心你府上的人,暮太师最擅长的便是见缝插针。你可要小心你府上的砖缝啊。”
说罢,便若万千桃花,片片飞舞而去。
夏侯南山猛地转身去看,伸手去握,却连他的衣角都未曾触到,转瞬即逝。
她看见了他面上少会流露出的无能为力与伤怀,堂皇的盯着他:“夫君?怎么了?”
“无事。”他这样说,目光之中的黯然却一丝一毫都未曾减少。
买了酒,夏侯南山领着白云回了王府,江湖少年的气宇自然带着几分不羁与潇洒,少年仰首望苍穹,似是在发问,又似是在发愣。
白云端着果盘走来时,正巧看到他不自觉蹙在一处写满了忧愁的眉宇。
“夫君?想什么呢?”女子乖巧的在他身边落座,而后习惯性的靠入他的怀中:“今日下午从花酒那里回来,夫君你就一直怪怪的,可是出了什么事情?还是那花酒不好喝了?”她用头轻轻的蹭着他的心口:“你为何突然不开心了呢?”
夏侯南山拍着她的额角:“我没有不开心。”
“骗人。”她指着他面上的纠结与黯然:“你明显就是不开心了。”她困惑的发问:“是有什么事情我不能帮你吗?还是说我没有办法分担你的不快?”
“不是不能,而是不愿。”他伸手按住她带着暖意的后脑勺,脱力般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她的颈窝:“你只要高兴就好,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你莫要知道。”
“可是……夫君。”她微微仰头,露出一双清澈如浅溪的眸子,干净如云霜之中多了两三分浓稠的困惑,似是天边堆聚的黑云,欲要落雨:“夫妻本就该同路而行,不是吗?怎么能留你一个人不开心呢?”
第4章 第四章,王妃
他拾起放在一旁的点心,掰成两半,一半喂了她,一半喂了自己:“我没有骗你,为夫没有不开心,只是……突然想起了很多……”面前的女子过分单纯,他同她说话,总是要寻着最简单的词调,稍稍思量他无奈叹然道:“很多从前的事情。”
“从前的事情?”
“嗯。”四面春风带着几分清爽又酸涩的桃花香味,微凉,多情,像是九霄高翔的凤凰翙翙其羽的浮动。
“从前的事情都是不好的事情吗?”她问的无辜,只沉醉在他温柔如酒水的嗓音之中,
像是被问了极其难回答的话,他也迷茫的起来,许久,许久,他才摇头:“不是,从前的事情都是很好的。”
“既然好,为何会难过。”她撑起身子,紧紧的握住他松在两侧的双手:“我不懂。”
面前男子嘴角漾出一抹清淡若远山青烟的文雅笑意,不知为何那样的文雅之间似是雷电交加,荒凉至极。
“因为太好了……”他说。
因为从前的一切都太过于美好,所以在失去的时候心中会有千回百转的伤怀。
“所以……破碎在眼前的时候……还活着的人去回忆的时候。”他不知该怎么表达那份情绪,难堪的抿唇:“不是难过,也不是不高兴。”他像是不知所措的孩子:“真的,没有骗你,我并未不高兴。只是想起那些事情……总算不得高兴。”
西域人与中原人不一样,她虽然不懂他话语背后的故事,却能体会到此刻他心中的失落。
“可我们不能活在过去。”她是一张白纸,是一朵白云,纯洁无瑕,完整无缺,从未体会过死别与无奈。或许正是因为如此,她更能明确的感受到旁人的喜怒哀乐,纵然不能感同身受也愿细心开解。
她拉住那人被春风夺去生机的指尖,将那微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,触到暖源,指尖微微颤抖起来,她一点点的将那被寒意灌注的双手拉回花开天地的现实。
“以后,都会是好的回忆。”她笑道:“从今以后夫君所有的回忆里面都是白云好不好?白云会每日都逗你开心,然后,夫君忆起过往都是好的。没有破碎。”眼眸之间的澄清感沁人心脾,他搂近人,像是对自己许诺:“我一定会保护好你,一定会保护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