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王的存在感一直都很弱。
他是皇帝最小的弟弟。
我该叫他皇叔。
怀王很年轻,只比太子大那么一点。
照理说他这个身份应该很引人瞩目才对,可他在京都像个透明的。
这很不正常。
一切不正常的,背后都有鬼。
比如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清俊脱俗,实则背后喜欢搅稀屎玩。
我直觉怀王就是那根搅屎棍。
我去找我爹商量,我爹发愁,说:“毅王处境堪忧啊。”
郝计这个时候又清醒了,也掺和进来:“毅王这困局,只能到了绝境才有破的法子。”
我问:“怀王有问题吗?”
郝计点头:“有,怀王有病。”
“什么病?”
“很重的病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因为他搅屎玩。”
我回府的时候,郝计对我说:“让怀王尽情搅屎,自我陶醉。现在还不到时候,莫要打草惊蛇。”
还没到时候,虽然郝计疯疯癫癫,但他的话向来不错。
让怀王的屎再发酵发酵吧。
近来京都有个大大大八卦,名门公子王籍要退林家的婚,这简直是啪啪打林家的脸。
据说林晚香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,要一死了之。
他老子王济老鸡贼第一时间澄清了这个谣言,说王籍是喝醉了瞎基霸乱讲,他们王家和林家依旧是好亲家。
我倒觉得是酒后吐真言吧,没有什么根据,我就是喜欢跟王济老鸡贼反着来。
宫宴的时候我遇见王济,我一笑:“王大人?令公子今晚可喝了酒啦?不要又说胡话,殿前失仪。哈哈哈~”
王济铁青着一张脸,他是皇帝跟前的红人,又会投机倒把,很能做人,做官如鱼得水。
没人敢这么揭他的短,戳他痛脚。
只有当年我爹喜欢拿他作文章太痴,想不出来一直坐着死想,然后尿了裤子的事情臊他。
竟有这等事,王济在朝中,一直是个油腻腻,汲汲名利份子形象,对进士出身的年轻官员嗤之以鼻。
酸他们是假清高。
王济自己从来不作诗作文章,他原来读书的时候,竟喜欢作文章?还怪痴的。
我爹当时一声哼:“王济的诗比你还不如,文章作得像屎,跟我一个天一个地,云泥之别。”
我说爹你说话也太不客气了。
我爹说:“我说他的文章像屎,他还感激涕零呢。”
我:……
爹你被王济排挤一点都不冤你知道吗?
第4章
王济想起来我爹,脸更青了,他想拿食指怼我脸上,终究没敢。
只能阴阳怪气的冷笑:“毅王妃不关心王爷,整天盯着别人家的公子,我怕有小人听了,会说闲话有损王妃的名声。”
我故作惊诧,摇头摆尾:“呀!哪里有小人?我只看到了王大人您呐!”
王济气得直抖,怕被我气死,拂袖而去了。
王济匹夫老鸡贼,不过如此。
我是借着醒酒从女眷席出来吹风的,刚巧遇喝得脸红脖子粗的王济。
我眼尖还瞧见拱月门处王籍醉的不省人事,被两个人架出去了。
王籍要退婚,八成是真的。
借酒浇愁,都借到宫宴上了。
真他妈惨。
不过当初他为毛要同意呢?
当真是,男人心,海底针。
宫宴上贺舒兰瞄我的眼神,有点小欢喜,有点小忧愁。
欢喜的是陈景邑到地方去了,一去大半年不回,估计年底才回来。
让我人比花娇二九年华的小娇妻守活寡。
愁得是,陈景邑到地方去,他俩就连沾我的光说两句小话的机会也莫
得了。
华灯明昼,宴罢散场。
回府途中大雨突至,仲秋的雨冰冷又很急,我掀开车帘,雨太大,辨不清路。
突然马车剧烈一震,有嘶鸣声,很快马车就被迫停下。
“王妃娘娘,有人拦车。”
这个时候谁拦车?要告冤案也拦别人的呀,拦我的车有什么用?
“王妃娘娘,是个醉鬼。”
“王妃娘娘,好像是王家大公子。”
哦豁。
王籍竟然大雨夜乱跑出来了。
“派一个人送他回去。”
我安稳坐在车里,我没有看他的必要。
夜雨哗啦啦,下得很大。
我还是听见了王籍在哭,他一直控诉:“她骗了我!她骗了我!”
我来了精神,莫非,他绿了?!
这不是秋天吗?黄叶凋零,为什么一个个都绿得跟我似的春意盎然。
毓秀不是说,林晚香欢喜王籍欢喜得要死要活。
女人心,海底针。
王籍,惨啊。
大家都是同病相怜。
王籍哭哭啼啼地被架走了。
我掀开帘子,雨小了一点,后面的马车赶上来,帘子被冽风吹起。
一道闪电划破黑夜,骤亮那瞬间,我看见了怀王陈立合阴翳的面容。
他朝我一笑,比昙花一现还要短暂。
我知道,他在向我宣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