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清辞晕乎乎的连眼皮也抬不起来,只知道在傅珩怀里,昏沉沉的脑子天旋地转,不知今夕是何夕,整个人正如飘在茫茫海上的一叶扁舟,任由海浪拍打冲击。
待她回过神来,才发觉一双手腕,不知何时让傅珩这狗东用腰带绑在雕花床柱上,姿势羞耻的跪着,入目都是碧莎帐上的暗色图纹。
孟清辞已是醉的厉害,脑子昏沉,眼前烛光透过碧绿纱帐摇曳,她头疼的厉害,只想好生睡上一会儿。
怎奈,傅珩这狗东西还不放过她,她就知道,白日里他便又起了疑心,定然不会轻易罢休。果然,他总要想方设法,从她这里找回来。
孟清辞咬牙切齿,终究是厌烦傅珩贪得无厌,想要怼他几句,听傅珩暗哑嗓音:“清辞,你知道你也喜欢我的,是原谅我了吗?我已知错了,别再离开我。”
他似在求,又似乎是在哀诉,实是无法与他素日冷眉冷眼的模样相重叠,孟清辞想要扭头看上一眼,傅珩却是如何也不肯。
自从被傅珩找回,于床榻之间,傅珩总要说几句类似的话,孟清辞已是听得麻木了,不想他疑神疑鬼找借口更疯癫,想要敷衍他快些了事。
便觉被攥着心尖,原本还昏沉的脑子似有什么炸开,只一瞬即逝,叫她心里空的厉害,却抓不住一丝一毫,此时她倒是想真当一回撞钟。
正待胡思乱想之际,只听耳畔想起傅珩略有不稳的呼吸,和虚虚实实的嗓音:“清辞,你心里是不是早就有人?那是谁?”
孟清辞软了腰肢,有一瞬的僵硬和抗拒,傅珩细长眼眸深了深,眼珠漆黑如深渊,他薄唇紧抿。
美背光滑如绸,滑腻如脂滑腻,让傅珩恨不得溺在她的温柔乡里,只一想到她心里还有别人,他便赤红了双目,想要杀人。
傅珩屏息收敛阴鸷暴戾的心绪,也不说话,只是如法炮制一次,孟清辞犹如从云端跌入泥藻,已是难耐至极。
傅珩却仍旧不急不缓,视若无睹,待如此三番五次后,见孟清辞哭着求饶,才又问道:“那人是谁?”
孟清辞的双手死死的扣着雕花的床柱,咬着下唇,也是来了火气:“知道你还问?”
孟清辞气的心口急剧喘|息,暗想:爱吃醋,吃死他算了,狗男人果然改不了吃屎,手段下作。
傅珩极速喘|息着,保持一丝清明,免得失了力道,伤了她,却是嫉妒的几乎发狂:“你们到底是谁?他绝对不是顾淮序!”
孟清辞恨他羞辱人,挣脱不开,屈辱吼道:“傅珩,你早晚死在多疑上,你去死,去死。”
“有你,我还舍不得死。”傅珩轻柔扶她后颈,待到两人情浓,才低笑一声:“清辞,你不说也没什么,你猜酷刑之下,我那好师弟能扛过几个?”
孟清辞打了一个机灵,几乎是一瞬间便吓得流出泪来,她虽然不再爱顾聿琛,对他的兄妹情却不曾减半分,否则不会轻易原谅他。她知道傅珩不是玩笑话,打了个哭嗝,浑身冰凉一片,终究软了娇躯。
“我骗你的,我骗你的,你别伤害他,他是......他是我哥哥。”孟清辞闭了闭眼,她知道比狠,她不是傅珩的对手,若是傅珩气不过,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对顾聿琛做了什么,到时候悔之晚矣。
孟清辞嗓音冷涩,透着骨子难得一见的狠色:“傅珩,你若是伤他哪里,我便伤自己哪里,你别以为我不敢自戕。”
傅珩上次见她如此,还是她中了药,绝望之下,拿着刀子,神色癫狂的捅傅鸿轩。
宝船抵达闽州后,傅珩便将青云观主玄明道长招来,拿着誊写的那张冶炼精铁的方子给玄明道长看。
玄明端详半晌,虽也看不明白,却是给傅珩说了件数百年前的奇闻,正是史上唯一二圣临朝的开国皇后的故事。
传闻,那位开国皇后乃不世出且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,不仅助夫君定鼎天下,开创“二圣临朝”之先例。后因夫君背弃盟誓纳妃之时,以雷霆手腕毅然废帝自立,成为千古第一女帝。位期间,她力倡女子读书出仕,一度革除勾栏弊政,开创的盛世之治。
其文治武功令后世君王皆望尘莫及。然而其光辉传奇,竟被后世史笔刻意抹煞,只于稗官野史,青史成灰,贬损其牝鸡司晨。
“我曾在观中发现过一本残卷,上面记载一段关于这位女皇帝所书文字,与常人大不相同,倒是与主公这张方子,略有几分神似。”
玄明捋着胡须道:“待贫道占卜一挂。”
说着拿出几枚一看便是有些年头的铜钱,开始摆弄起来。不多时,竟激动着拍起大腿狂喜:“此乃方外之物,来自方外之地,却能助主公成就盛世王朝。”
傅珩再问何为放外之地,玄明确是有碍天谴不肯再多言,只告诫傅珩一句谶语:心念离析,便是心魔生;阴阳契破,自有命理反噬。
从孟清辞能在安义侯府隐姓埋名十数年,傅珩便心知,以孟清辞的心思,轻易不肯吐露自己的秘密,才想着在她神志脆弱之时逼一把她,不想她如此袒护顾聿琛。
观孟清辞的情状,傅珩绝对不信两人是兄妹关系,却是不敢再逼她,解开她手腕上的腰带,想要去抱着她好生安抚一番。
不想孟清辞猛地将他一把推开。傅珩猝不及防,一个趔趄向后跌入床榻。他还未及起身,却见她竟不顾衣不蔽体,一把抓过床头的银烛台,拔掉蜡烛,将那寒光凛凛的尖柄对准他心口,骤然刺来。
傅珩眼疾手快的抓住孟清辞的手腕儿,却还是让那一带而过的锋芒,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,鲜血立刻汩汩而出,傅珩却不以为意,一把便将孟清辞制住在压|身|下。
他使了个巧劲儿,夺过烛台,飞甩出床外,竟是深深没入门柱上,可见他力道之大。
两人皆是赤红了双眸,一言不发,呼吸可闻,沉默以对,傅珩染了血的手掌抚过孟清辞的脸颊,孟清辞嫌恶的别过脸躲开。
他薄唇紧抿,劲瘦有力的腰身如那出窍的锋利宝剑,定要挣个征服,细长的黑眸沉沉的凝视孟清辞,似是什么狰狞可怖的怪物,一次比一次用力。
美人云鬓散乱,青丝铺铺陈,细眉颦蹙,倔强的朱唇被贝齿死死咬住,洇出一片艳色,不肯示弱分毫,似乎非要挣这一口气。
被翻红浪,傅珩手臂上的鲜血顺着她的脖颈,侵染了她如雪娇嫩的肌肤,也发了狠一样不顾一切,似要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定要与她誓死纠缠在一起。
孟清辞不知道过了多久,久到她几乎撑不住想要昏死过去,他才才大发善心似的放过她。
他拉着她的手按着,仍旧威风凛凛,毫不掩饰的威胁:“你竟然想要杀我,我却是舍不得动你,不过我宁愿做个风流鬼,只不知道你肯是不肯。”
傅珩面上嘴硬,心下却是无限苦涩,本以为她对谁都是无心,她心里没有他,他还能以此安慰自己。却不想她能为顾淮序豁出命去,因为什么?因为他们都来自一个地方?还是因为对他有情?
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那日在乐安大长公主府,孟清辞宁愿信自己,也没有出去与顾淮序见一面,忽然灵光一闪,傅珩记起来,他离京后,顾淮序似乎是病过一场,之后便调职礼部。
傅珩暗自苦笑:他似乎又搞砸了,不过这次,她再生气,怎样罚他都好,却再走不脱,他以为她准备了一座‘金笼’,以天下养,他怎会看不出她对权利的野心。
且说大同府、山东府、河南府一起巡抚自立为王,合力攻打京城,不过月余,刚登基的大皇子皇位还没坐稳便被人攻破皇城,大皇子的人头被拿来祭旗。
三方又分利不均,皆打着称帝的鬼主意,盘桓京师两月,在皇城内大开杀戒,一时皇城内百姓叫苦不迭,人人自危,却出不得城去。
正在此时傅珩的大军,在傅承怀的掩映下,于深夜直逼城下,与傅家留在城内的死侍里应外合,坐收这渔人之利。
城墙爆破的时候,接连发出震天响声,坚硬无比的城墙破开丈余高的大洞,一时火光冲天,厮杀声划破漆黑的暗夜。
除了傅珩的军队,大同府、山东府、河南府的守城士兵在城墙上几乎吓破了胆。好些守城的兵卒慌不择路,口中喊着天罚,惊慌下竟坠下城楼,砰砰的坠落声,被咕咕号角声盖过,彻底淹没在这场硝烟中。
城楼上的守卫在嘶喊声中回神,刚收敛几分被下破的心胆,皇城方向便又是接连不断地巨响,震天的响声似是能让地动山摇。
守卫脚下的城墙似乎都在为之颤动,有那把持不住的,立时软了腿脚跌坐在地,一股骚味随之飘散开来,直接丢盔弃甲连滚带爬要下城楼去,一面哭爹喊娘,双手合十求神告奶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