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庶女上青云_吃吃汤圆呀【完结】(215)

  这座酒宴是分了水阁,男女分坐两边,遥遥相对能隐约看见对方,但隔着纱帐和湖水,走到岸上也能相互聊天,黄家兄妹传递消息并不难。

  顾一昭惊讶,随后了然。

  青天白日郑申临想要杀死朝廷命官家女儿只怕是难,可是要娶过去再慢慢杀死,那可是有一万种办法。

  先提亲,不管顾家答应不答应,都能暂且稳住顾家,免得顾家有什么异动。

  也多亏了黄其,居然想法子将这消息传递了进来。

  顾一昭冲黄其妹妹微微点头,感激一笑,叫她离自己远些。

  为今之计……

  为今之计……

  她看着身后山茶捏着的手帕,眼看着对面楼上的男子们宴饮,酒席要散了,不由得苦笑:如今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。

  此时夜已深,月亮西沉,酒席已散,虽然还有人不胜酒力先作告退,但还有不少人在孜孜不倦饮酒作乐,不知道谁弹奏起古筝,叮叮咚咚,又有人隔湖抚琴相合,格外雅致。但是此时酒宴已散去,大家也都依依不舍四散。

  上官公子略有些微醺,从二楼晕晕乎乎下来,到走廊上吹吹夜风醒酒,就听得身后似乎有人唤了自己一声:“上官公子。”

  他转过头,却见风雨连廊上空空荡荡,只有夜色晕染,空无一人,回廊下的月色照得荷花含苞落拓,哪里还有什么女子?

  只有郑申临笑眯眯问他:“上官兄弟,往哪里去?”

  上官公子不大愿意跟这个阴沉的庶子说话。自小这人就阴恻恻,爱耍心眼,跟条竹叶青一样,长大后更是不屑于他们这些没官职的人往来,今日又见他当众给五娘子递玉簪,简直是讨厌透了他。

  所以摇摇头,含含糊糊道:“喝多了。”,看都不敢他一眼,又摇摇晃晃往自己的住所去。

  眼见着他背影又消逝在了走廊那头,郑申临的目光重新变得冷峻,毒蛇一样的眼睛淬着幽冷的光,吩咐自己的手下:“去寻人。”

  顾一昭带着麦花从一从黄木香丛里跳进去,只觉得细密的黄色木香花已经将自己衣裳刮刺了个乱七八糟,却宾住了呼吸连半句都没有,只顾着跑路。

  她适才想要趁着散场去求助上官,不管怎么样两人都还有几分情谊,只要上官开口将自己视作上官家的未婚妻,那郑家动手时就要掂量掂量,却没想到忽然冒出了郑申临。

  她吓得拔腿就跑,现在只想赶紧去阚夫人那里寻找崔氏,两人一起商议对策。

  还好麦花喜欢闲游闲逛,对这里地形略有些熟悉,两人一路顺着林地狂奔。

  可走来走去过了几处庭院就迷了路。乌云遮住了月亮,落下雨来,远处近处的树丛花木都变得黑乎乎一团,不知道哪里藏着虎视眈眈的郑家人。

  顾一昭带着麦花东绕西绕,只记得两人仓促过了溪流,繁花簌簌落了一身一头,耳环都被荆棘勾掉了,却还是绕进了一处回廊。

  回廊尽头却没有灯,只站着一个人。

  是萧辰。

  白天射箭时的猎豹扳指盘在指尖,黄金底上镶嵌着细细密密的红宝,豹子眼睛却是明绿的祖母绿,幽幽在暗处泛着冷冷的光,他站在阴影里,走廊上雨点打进来,窗外芭蕉叶在雨中簌簌作响。

  记忆里温柔儒雅的他似乎撕下了自己的面具,变得阴鸷冷酷。

  风将他的麾衣下摆卷起来,后背挺拔颀长,像是藏在黑暗中的豹,蓄势待发。

  “啪嗒”,他掀开了手中的火镰,

  微弱灯火在指尖绽放,

  他将火镰凑近她脸侧,顾一昭眼睁睁看见了自己的丝帕,那是打算送给上官的丝帕。

  萧辰就那么举着那方丝帕,看着她。

  “五娘子,这么巧。”

  第116章

  五娘子先是松了口气,可又紧张了起来。

  屋檐下萧辰没什么表情,可手里捏着的丝帕却不知什么时候被团皱成一团

  她磕磕巴巴答话:“是啊。”,一边往他身后努力踮脚看去:“不知此处可是阚夫人休息处?我有要事要寻阚夫人禀明。”

  男人的身形高大,遮挡住她的视线。

  他不说话。

  只是歪头好整以暇斜睨她,像是一下就揭穿了她拙劣的谎言,那丝帕雪白,在夜色里也看得明晰,被他单手拎在手里,仿佛她的小命也被攥在了空中,悬空可危。

  五娘子紧张吞咽了一下。

  当日她在大相国寺遇到了萧辰与假僧人,谁知道是巧合还是两人是一伙的?

  夜雨来得迅猛,春蛩虫也早就熄了声息,隔着红漆回廊的瓶状木棂窗,听得见雨声落在芭蕉叶上空灵的回声,雨水和着风声依微声穿林而过。像是在外面的林间绿地有无数贼人隐身追逐。

  她不敢冒险,只得认真行个礼:“回禀萧大人,着实是有要事,若不能见阚夫人,面见我母亲也是一样的。如今我走投无路,还望您高抬贵手。”

  行走江湖她从来没有什么气节,该跪就跪得利索。

  只盼着他能放下旧日隔阂,别落井下石才好。

  无数雨珠纷竞从屋檐滴落,落成了一道帘幕,将屋檐下的人与外界隔开,五娘子的心也跟着雨珠七零八落,忐忑等着面前男人的回话。

  半响,才听得他似乎若有若无叹了口气,声音也在雨声中含糊听不大清:“走投无路,都没想过来找我么?”

  五娘子猛地抬起头。

  正撞上他的目光,他没有躲开,比起刚才眼神晦暗不明,此刻要坦然镇定许多,只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,看着她,似乎在等她一个回答。

  五娘子被他的坦诚惊得心乱如麻,后头跟着的祸事倒是忘了大半,只顾着眼前劫数,一时竟如痴了一般不言语。

  麦花听得似懂非懂,不过做人奴仆,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一等一,她敏锐捕捉到了安全,又想起从前几次偶遇萧大人,两人总是要这么不明不白说会旁人都听不懂的话,说什么她不懂,但知道萧大人值得信赖。

  于t是机灵给旁边站着的小厮风林使了个眼色。

  风林:?

  麦花一脸“好蠢”的表情,上前扯了风林的衣袖带他走,压低声音问他:“请问这里有水喝吗?”,半拉半扯将他拽走。

  风林还要挣扎,回头却见火山早就识趣退下,再看主子的眼神居然也没制止,便一头雾水跟着出了回廊,往远处站站。

  他们弄出了动静,萧辰才回过神来,冷冷道:“五娘子去寻了那个穷酸书生,又去寻了那个只知吃喝的纨绔,丝帕不知道撒了几方,居然不曾来问过我么?”

  ?

  五娘子顿上一顿,才反应过来,穷酸书生说的是黄其,纨绔说的是上官公子。

  好毒的嘴。

  这下让五娘子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萧辰,这些年他光风霁月,倒甚少显露出高傲毒舌的天之骄子一面。

  她好笑之余又蓦然升起了心惊肉跳:如果他这么开口讥讽自己,只怕也会说得又尖酸刻薄又犀利精准吧?

  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出几个“被亲爹一女多卖的庶女”“亲爹为了讨好权贵连你娘都能卖给锦衣卫”……

  虽然萧辰从未这么表露过鄙夷,虽然她知道萧辰不是那样的人,虽然她也不觉得那些话能攻击到自己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回对上他,五娘子总先浮现出浓厚的自卑,自卑引着她乱七八糟专往坏处想。

  她吸口气,平复下自己跳跃的心情,才伸手讨要手帕:“适才走得急,居然忘了。多谢萧大人帮我捡起。”

  萧辰看了看她被荆棘剐蹭的裙角,似乎是想说“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惦记着丝帕?”,可什么都没说,将丝帕递给了她。

  顾一昭急急去接。

  或许是丝帕太轻,桑蚕丝光滑的触面划过手背,轻飘飘带一丝心痒,这心动之际让萧辰分心,手歪了歪,居然触到了正预备接丝帕的五娘子食指手指。

  电石火光。

  顾一昭也感觉到了,她不慎接触到了他右手手掌的大鱼际。

  微微带着紧绷感的肌肉和她养在深闺的肌肉质地完全不同,前者硬而坚韧,后者柔嫩绵软,两者相触,带着鲜明的对比,让两人齐齐失了心跳。

  可就在这时,外面的石头甬道上忽然传来喧哗声,有光亮和声音袭来。

  几乎是顷刻之间萧辰就脱下了自己氅衣,将她裹在了自己乌黑的氅下,借着夜色将一丛半人高的丁香枝条扯回来挡在她前面,自己也闪身挡在了花丛前面:“谁?!”

  夜雨扑簌簌从树林里落下,甬道那头一队人也走了出来,为首是管事模样,身边的家丁们打着防雨的琉璃灯,拿着钉耙、花铲等杂物。

  萧辰冷冷斜睨一眼。管事落脚极轻,一看就是练家子,旁边的家丁们有的领扣都没有扣齐全,压根儿就是临时拼凑的队伍,根本不是侯府家丁。

  管事赔笑道:“启禀萧大人,是有小贼趁着下雨摸进来,西边溪水边一座女眷的住处被火烧了,这回闹着寻贼呢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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