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两人说的都是真的,她真的恨不得一刀插在他心口。
他目光悲戚,唤他:“阿忱”
看见最好的兄弟变成现在这副样子,他不忍心。情爱当真可怕,能将一个人变得几乎疯魔,不像他。可他做的这一切只是将沈清然越推越远,竟然这样的恨他。
沈清然若是寻常的女子必定会同他好好在一起,屈服;可她有自己那特立独行的思想,太高傲了,就连景霁都驯服不了她,适得其反。
“景霁你冷静点行不行?”
孟忱骂他:“你如此一个聪慧的人,沈清然她不喜欢你,你难道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了吗?你又得到了什么,沈清然她恨你。”
裴颂彻彻底底被打击到,以为能和她好好的在一起,重新在一起,以为她终于接受他愿意留在他身边了,却给他致命一击,让他疼痛的不能呼吸。他终是停止了挣扎,眼眶的清泪包裹不住。
他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中。
“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......”很久很久他沙哑的声音传出,“我真的不能没有她。”
“沈清然究竟有什么好?”
“我不知道她哪里好,可我对她就是念念不忘,不能没有她。”裴颂说的是真话。
“我等,我等她的消息!”
蔺朝皆知,太子妃丢了,甚至还有在传太子妃是被北晔的三王爷带走的;有说北晔三王爷看上太子妃的姿色,所以将人掳走,也有说太子妃是自愿的,诸多版本在民间流传。
裴颂一切按部就班,毕竟还要靠他主持公道。
皇上病了,皇后又不在,若是太子倒了,蔺朝真的会出乱子。
各国听闻蔺朝的消息,诸国蠢蠢欲动,好在裴颂都镇住了,得心应手。
五月,北晔边境。
庄子上,芳草萋萋,处处是生机,庄重巍巍矗立。
宁樾几乎是交托上自己所有的身家性命才将沈清然救出,将她拖拽到岸边时她已是奄奄一息。
他摁压着她的胸腔,排出肺部的江水,从她嘴里涌出。
湿透的衣裙贴身,窈窕曲线清晰,她浑身打颤冷的不行,整个人都透着颓弱,脆弱的不堪一击。
“宁樾,我们没死.......”
她语气中有些兴奋,这轻柔的声音扎在他心坎上,像是被人用手挠了下。不过这女人的确够疯狂的,难怪要问那句话,他说他爱她,就要陪她一起去死。
差一点,他就被她玩死了。
有那么一刻在江流中,他真的想撂下她不管。
可最终还是被理智占据。
“我冷。”
宁樾脱下身上湿哒哒的外袍包裹着她,然后将她抱住,沈清然并没有挣扎,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。
她还滴着水的发丝垂在脸上,一张小脸也苍白的很,轻咳。
宁樾盯着帐子里的女子瞧,不是倾国倾城的样貌,有些寡淡。但是她很有味道,令他着迷。
宁樾为了她得罪蔺朝太子,不知道这是不是值得的。
沈清然一点一点撑开眼皮,双目落于帐顶,发现全然陌生的环境。
“你醒了。”
女子偏头,对上宁樾直勾勾的目光。
“这是哪里?”
“北晔。”
“我睡了多久?”
“三日。”
三日后,宁樾带着沈清然离开庄子。
北晔的气候与蔺朝大大不同,即使五月气候还是寒冷的,加上今日天阴沉沉的,她披着披风依旧冷,缩着脖子,手放在膝盖上。
宁樾拿起一边事先准备好的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,将她往怀里拢的同时拉住她冰冷的手握住,兰薰桂馥充盈。马车在道路微簸,晃动的步摇打在他脸侧,并不疼。
女子用力抽出自己的手,往角落里缩。
她越挣扎他便越不放手,有些得意的呵笑,递进了她的耳朵里。
“你不是冷吗?....我借给你点温度,不要不识好人心.....”
宁樾呼吸逼近,温热的唇贴在她脸侧,美人在怀。这一刻,他告诉自己是值得的。
沈清然伸手拔下钗抵在他大动脉,将他摁在车壁,轻而易举便将他钳制住。他便也不恼,颇为玩味的目光专注打量她。
像是看着猎物般,满是势在必得。
“三王爷,你确定还要动?”
他举着双手作投降状。
“王爷,还要暖吗?”
其实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反制,但他沉浸在这种反差中,享受那种想要征服她的心情中。
但她的确出手快,还没等他瞧清,她便制裁住了他。
“以后不许动手动脚,离我远些。”
“好!”
宁樾带她悄无声息的回自己府中,将她安置在王府南边的一处独立院落,一切都布置妥当,僻静,无人打扰。
庭院竹叶深深,山石奇特藏风纳月,曲折回廊一眼望不到头,苍穹之上清冷的月光撒落在地砖上,像是童年触不可及的月亮,留下斑驳的痕迹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她坐在床边,望着屋内的丫头满是好奇的打量。
她同样也在打量这女子,好奇王爷带回的女子是何人,竟要藏在这里。看得出来王爷对她的重视,既然重视为何又要将她安置在这偏僻的地方。
“奴婢名唤阿水,今年十六岁。”
沈清然看着眼前之人有些晃神,想起来监牢中那个对东宫满是向往的单纯姑娘,可却被人摆了一道冤死在吃人的东宫。
眼前的姑娘眉眼处与阿萝有几分相似,气质亦如出一辙。
当时那姑娘见到她的第一面便是:“姐姐,你长的真好看。”
她当时不由自主的笑了。
“你方才为何这样看着我?”沈清然眼中毫不加以掩饰,笑靥如花望着她。
她“啊”了一声,有些没有反应过来。
她没想到自己会被抓包,刚才的确多看了她两眼,她看着不像是不悦,反倒是用着一种逗趣的语气。
“觉得王爷对姑娘很在意,既然王爷在意姑娘为何将您安置在如此偏僻的地方。”然而不久后她便知晓了面前这位貌美女子的身份。
阿水屈膝行礼,“姑娘早日休息。”
等人退出去,沈清然躺在榻上盖上被,这一刻不由得放松下来,很快便入睡。
沈清然一连在榻上躺了两日,骨头都软了。
晨间阿水伺候她盥漱,为她梳妆打扮。沈清然抬手阻止了阿水的动作,满脸写着拒绝,盯着铜镜里的自己:“不必,我不喜这些。”
阿水有些愣怔,自从王爷将她放在这里一次都没有来过,这儿本就偏僻,她又不打扮自己该怎么获得宠爱。
阿水正思神之际,一道挺拔的身姿闯入。当是宁樾走了进来,明显听见了两人说话,让阿水退下后,拿起妆奁里一只素雅的步摇插入她发髻,然后又拿起一对珠花。
宁樾双手压着她肩,低头欣赏铜镜里的美人。
然而下一刻那美人怂了怂肩膀,带着不耐的让他离远些。
宁樾退开,她伸手拔下来步摇与珠花丢在案上,显然脾气不太好。
“你惹她了?”男人明知故问般的侧目问询阿水,口吻带了几分散漫,却让阿水吓得跪在地上。
“王爷恕罪,奴婢....奴婢....”
沈清然起身理袖的同时望着宁樾,语气不太善:“你有毛病?”
宁樾倒是也不气恼,引她落座到圆桌。
她一身月白曳地直裾蝉翼纱长裙,水蓝色宫绦束腰,宽大广袖如一抷月光,隔着云雾薄透。细腕套着只蓝色的玉镯,品相不凡,袖下的一对纤手放在膝上。
她背脊挺直,抬着小脸。
阿水为两人斟茶后,宁樾叫她下去。
房间重新安静下来,只有两人,门口处宁樾的人守着,也能听到沈清然骂他的声音。两人面面相觑,挤眉弄眼。
“你离开北晔的时间不短吧?”沈清然抬手摩挲着杯壁,玩味的说,“两国路程可不远,也真是难为你了,来回折腾。”
宁樾道:“本王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,不是吗?”
“那得看你自己,你觉得值得就值得,不要后悔。”
沈清然扫到他眼下的一圈乌青,神态也显疲惫,少帝不更事,北晔依靠着摄政王他走了少说也有数月,现在可有的他应付。
“宁樾,你想夺那个位置对吧?”
宁樾有些意外她能讲话这样的直接,一点也不顾忌什么,但她就是这样的人,从不与你弯弯绕绕,他喜欢她的真实。
“不怕我杀了你啊?”他笑。
“那你还挺傻的。”宁樾蹙眉紧拧就,她大方笑笑带着嘲弄之意,“你费了这番牛劲,差点死在蔺朝,转头便将我给杀了,不是傻是什么?”
宁樾捏着茶杯的手指节收紧,紧咬着牙,“你有时候真的很欠,我想弄死你,也不知道裴颂那厮喜欢你什么?”
“他脑子有病,你脑子也有病。”沈清然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,“你们脑子都有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