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樾走路带风走出华光殿,身后的宫女侍卫整齐的跟随。
沈清然强撑着身子起来,拢紧了身上的衣裙,无助的靠坐在床头。滴滴滚烫热泪砸下,身躯微微颤抖。
阿水走进来看了一眼凌乱的她,关心她的状况。
半晌沈清然用沙哑的声音,让她备水,自己要沐浴。
阿水连忙去办,不敢耽误。
女子坐于浴桶中,脖颈一道掐痕明显,搓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,唇、脖颈。
滚烫的热泪落入水里,从无声流泪到趴在浴桶边沿崩溃大哭。
一部分因为眼下处境,剩下的便是不能接受裴颂的死。
她不相信,她不相信。
........
大殿之上,冷峻的帝王端坐首位。
底下臣子纷纷出声,双手作揖:“请皇上千万三思,眼下还是放在战事紧要,更何况她是蔺朝太子妃,早就是裴颂的女人,她怎能成我北晔皇贵妃,天下该如何议论我皇家。”
“臣附议,宰相大人说的极是,还请皇上定要三思。”
“请皇上三思。”
“请皇上三思。”
案台前的双手紧握,宁樾气不打一出来,将砚台重重的砸了出去,令首先开口的大臣瞬间头破血流。
帝王挑眼,“此事无需再议,从今往后她是朕的女人,若是谁敢嚼舌根五马分尸。”
此话一出没有人敢多嘴多舌,大臣纷纷闭嘴。朝皇帝作礼后,离开宫廷。
天色微暗,华光殿的宫娥匆匆跑来,扑通跪地:“皇上,沈姑娘方才割腕了。”
帝王哗啦站起,满是不可置信:“你说什么?”
“现在人如何了?”
“好在发现的及时,只是失血过多。”宫娥身形颤抖,趴在洁净光亮的地砖上,“沈姑娘知道蔺朝太子的死讯,说要陪他下去,绝不独活。”
刹那,宁樾暴戾情绪四起,极度的喘息。
宫娥如鹌鹑瑟瑟发抖,不敢言语。
他一脚踹翻桌案,砸翻出去四分五裂,劈头盖脸骂道:“朕叫你们守着人,连个人都看不住,要你们有何用?”
宫娥刚抬头对上帝王的威严,便吓得将头伏下:“沈姑娘不许奴婢等进殿中~”
宁樾奋袂攘襟,咥然。
走至一边的墙壁取下长剑,脱鞘而出,缓慢朝着宫娥而来,烛光划过剑风,折射下寒芒:
“不是沈姑娘,是皇贵妃。”
宫娥连忙改口称是,刚抬头,便被锋利的长剑刺穿身体。她歪倒在地,淌了一地的血。
殿中宦官与宫娥纷纷跪地,大气都不敢喘。男人清晰的脸庞埋在半明半暗的明光。
利落丢掉手中的长剑,漫不经心侧目:
“给朕记住,她是我的女人,是我北晔的皇贵妃,谁要是再喊错便如她一般。”
宁樾杀她算是给众人示警。
方才经过大臣的一番言论,不同意他册封,自己巴巴赶来撞在枪口上。
宁樾赶去华光殿。
偌大的宫殿很是宁静,榻上女子面容苍白紧闭着双目。
太医同他禀报沈清然的情况,他挥手叫人下去。
宁樾撩袍坐在床边,红映入眼帘,她的唇和脖颈在她大力搓洗下带着淤痕。
沈清然你真是好样的。
宁樾叫来贴身护卫长青,当初跟随宁樾一起到蔺朝东宫,见到自家主子清洁井匽。
“殿中宫人失职,带下去鞭刑四十。”宁樾无情的声音响起。
瞬间求饶声传来。
外面的侍卫涌进来将一众宫娥宦官带了下去,喊叫声渐行渐远。殿中香炉的清烟袅袅,殿宇归于寂静。
宁樾静静的望着床榻上的女子,一动不动,像是怎么也看不够。
半个时辰后,沈清然睁开惺忪双目。
她想要伸手却被外力覆盖,让她动不了,侧目对上宁樾的面容。
方才的梦境温馨美好,她与景霁回到了京城——
边境太平,天下安定。
她与他在东宫的寝殿中下棋对弈,沐着午后的光。
他们都好好的。
看到眼前人一下子让她认清现实,原是黄粱梦一场。
沈清然看到自己手腕缠着的白布,她没死成。
宁樾看到了她眼中因为没有死成的大失所望,黛眉狠拧。
“你何必救我?.....我要下去陪我夫君。”
“沈清然,既然你可以爱他,为什么不可以爱我?”
沈清然缄默不言。
宁樾看到她脖颈的红痕终是有些心疼的,一句一句问她为什么可以爱裴颂为什么不可以爱他。
她只给出四个字:不可强求。
一番挣扎后宁樾平了平呼吸,手指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,一板一眼道:“裴颂没死,你的竹马带着大军赶来,现在就在边境。”
沈清然呼吸都止住了,美眸圆睁,“真的吗?”
宁樾气笑了,“你还想死吗?”
沈清然摇头。
“你别高兴的太早,不日我定将裴颂与纪衍的首级取来,踏平蔺朝。”
“过两日册封大典,你只需准备好。”
太医将药送进殿中。
宁樾将她扶起来,拿枕头垫在她后背,接过来药碗捧在手中,捏起瓷勺。
“给我,自己来。”
沈清然去抢药碗,宁樾摁住她的手:“你手受伤了,再动会将伤口扯开。”
“以前裴颂没少喂你吃药,那时我很羡慕嫉妒。”宁樾轻轻吹了吹药汁,热雾弥漫。
沈清然很是不解:“你羡慕什么?”这人脑子有病吧。
“他喂你吃药,你总是乖乖的,那时我就在想,什么时候也可以亲自来喂你。”
这人真是病得不轻,谁没事喜欢吃药,他这不是诅咒她吗?
沈清然瞧他话语温柔,想起先前他的所作所为,有些毛骨悚然,这种恐惧徘徊不散。
景霁还活着,他们一定会来救她。
她一定要安抚住宁樾,给他们争取时间。
“你先前说,会让我当皇后是不是真的?”
“朕从不骗人。”
“你与皇后夫妻情深,你舍得这么对她?”沈清然用着一种怀疑的语气,试探,“臣民会愿意吗?.....我可是蔺朝的人。”
“你安心便是。”
宁樾瞧出她眼底的那份遮掩不住的害怕,他声音低沉了些:“你只需要好好同我在一起,旁的你不必忧心,我们还像先前在王府那般相处,我不会再逼迫你。”
他真的怕了。
先前他便见识到了这女子的疯狂,听到她割腕的消息差点吓死了。
相信假以时日,她会爱上他的,裴颂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。
“清然让我喂你吃药,可好?”宁樾往前挪了挪,离她更近一些,眼巴巴望着沈清然。
五指紧紧的攥着锦衾收拢,她害怕宁樾的靠近,竭力镇定自己。
“嗯~”
宁樾一勺一勺喂给她,男人内心极大的满足,这对沈清然却是一种酷刑,药汁太苦。
男人温柔为她擦拭着嘴巴,极近距离端详女子出挑姿容。
他后宫女人都不及她半分颜色,清纯的面容绽开,如傲然枝上高洁的玉兰。
“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,我心悦于你。”宁樾深情望着她。
第159章 册封
宁樾丝毫不记得,自己先前说此女生的寡淡。
宁樾端详她,沈清然也顺便瞧面前的男人,北晔的帝王。
男人身上戾气较重,她灵敏的闻到了宁樾身上的血腥味道。
浓眉横挑,生出威严和锋芒。
男人一身帝王龙袍,金冠固发于顶,气势如澎湃滚滚的海浪骇人。面庞罩在昏昧的光影中,离得近足够她看清这张脸,剑眉星目,分明的轮廓。
属于英气十足有几分俊美。
他比不上她夫君,他不喜欢他的长相,过于凌厉有针对性。
沈清然脑中出现裴颂的面容——
丹凤眼深邃,看向她总是满怀柔情,像是一泓清泉好似能将人席卷进去。鼻梁挺拔,双唇饱满,唇色正。
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。
她想他。
“干嘛这么看着我?”宁樾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,对着她含笑。
“没什么~”
沈清然发现这殿中格外的安静,不禁有些奇怪。但转瞬想到什么,便也没有开口问询。
宁樾吩咐人将饭菜端来寝殿中。
半个时辰后,饭菜被放置在床边的案几上,色香味俱全。
宁樾要喂她用膳,她不敢反抗,就当免费的宦官好了。
烤鹿肉、玫瑰乳酪、甜汤、蟹黄酥饼、凉拌肚丝等,在东宫几月相处,他了解她的口味。
那时她与那个男人还不合,脾气总是不太好的。
裴颂待她极好,事无巨细。
用完膳后,宁樾用素帕为她擦拭嘴巴,男人眼神勾丝望着她。
沈清然一阵汗毛竖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