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她说:女子生来低人一等,屈居人下,可她们也有立世的资本,不该被人轻视。
最让魏炔佩服的是,在关键时刻,她的计谋,她的大义。
回想往昔,才觉自己是个混账。沈清然将他的傲气摘下,盛气凌人好面子,会将他害惨。
事情都是有多面性的。
“混账狗东西,太子妃这样好还要被你们这几个畜牲,污蔑名声,当初如若不是太子妃宽衣解带的救治,我一家老小早就下去见阎王爷了。”
“是啊,这般贵人这样好,不嫌我们身份,天下哪里还能找出第二个来。太子妃身子本就不好,救治我们还病倒了。”
“太子殿下天人之姿,太子妃菩萨心肠,二人顶顶相配。”
方才给沈清然糖块的叫妞花,嫌恶的啐了一口口水:“呸,坏人,欺负太子妃娘娘的都是坏人。”
“乡亲们,都给我上,打死他们,我要替太子妃出这口恶气。”
说话的妇人奋袂攘襟,随着群情激愤,一哄而上重拳出击,几人连连求饶。
身边的小将目瞪口呆,欲出声阻止被魏炔拦住:“不用管。”
太子御马回城。
听见闹哄哄的动静,朝着这边儿来,观得这一凌乱的场面相看。
“魏将军,怎么回事?”立于马上的男人开口鞜樰證裡。
“臣参见太子殿下——”
“草民参见太子殿下——”
众人连忙停手,顿在原地,看到太子紧绷的面目有些发怵,是这样的威严。
城中聚众闹事,不是小事。
魏炔双手作揖,娓娓道来。
瞬间那双漆黑的眼变得幽深,对着身后人抬手:“将这几人给我带回去。”
“太子妃可听到了?”
“应是听到了的,不过臣看太子妃云淡风轻,瞧着不甚在意。”
“现下人在何处?”
“臣将太子妃护送回去了。”
裴颂满脸焦色,调转良驹往漓宫的方向赶,“驾——”
她最会骗人,表面云淡风轻,而且最是在意此事,她怕因为自己玷污了他名声。
她现在该是何等的难受,他了解她。
这些人是真该死。
他眼中戾气尽显,好似狂暴风雨来临。
漓宫门前值守的士兵对着他行礼,而走出来的玄一为他牵马,攥着缰绳,低头:“殿下——”
他语气急切,面上起了汗:“太子妃呢?”
玄一看他神色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如实道:“回来后便在寝殿中,用了膳歇下了,现如今应是在小憩.....”
“殿下.....”他话还没说完,裴颂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了,踏入了前方朱红色的大门。
守在门外的苏柒见来人委了委身,抬头间便见男人推开厚重的殿门,抬腿走进去。
坐在床前的女子,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,透过屏风瞥见男人身影。她慌忙将东西藏在枕下,之后将手搁在膝上。
沈清然站起身,唤他:“怎么回来了,也没有来禀。”
“藏了什么?”裴颂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软枕。
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.....”
裴颂跨步去枕下拿出,沈清然想要先他一步被他避开,一把匕首亮在她眼前。
他有些失控:“沈清然,这是什么?....你方才在做什么?”
他目光凌厉盯着她,声音不能自控加重。
一种羞愧爬上心头,几欲抬不起来头,又想到在北晔的日子,夜夜噩梦缠身,宁樾那张可怖的脸。
沈清然径直在床边坐下,埋头痛哭。
哭声细碎,满是委屈心酸。
她也是一个豁达开朗之人,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如今,这样令人讨厌的自己,柔弱、矫情。
她不知道怎么了,就连呼吸都是痛的。
不堪入目的话,她无法不在意。她让他带了污名,让他被世人低看。
“一辈子那么长,你要将我丢下,让我再一次看着你离去,你好狠的心,你怎么忍心?”
男人湿润的眼泪落下打湿她的脸,她抬起凌乱的脸看向他。
质问的眼神让她抵受不住。
男人捧住她的脸,擦拭掉她的眼泪。
“我有什么名声?...当初将你囚在东宫,做了多少恶事,民间还不是流言纷纷,有人拥护,有人踩踏。”
“我的太子妃很好,很厉害。”
“如若不是你,我哪里还有命在,是你为蔺朝争取时间,才不让敌国铁骑践踏,城关失守。”
“大家都有眼睛看,百姓敬你这个舍生取义的太子妃,亲自救治他们,都夸你是活菩萨,在他们心里你是第一位,我还要挪一挪。”裴颂轻柔摩挲她的脸颊,“只要有人在的地方,便有流言蜚语。”
“你不必在意,毕竟往后要跟你过一辈子的是我。”
裴颂道:“若是以后还有人嚼舌根,本宫将他们杀个干净。”
沈清然:“不....”
她扑进男人的怀里,眼泪将他衣襟打湿。口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颈间。
沈清然手指抵在唇齿间,不堪回首的记忆浮起:“在北晔的每一日我都很害怕,晚上睡不好,我想你....”
“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。”
“是我引狼入室,我很愧疚。”
裴颂握住她唇间的手指,被咬破了,淌了血,十指相扣不让她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。
“你无需愧疚,那不是你的错。”
他问起那日宁樾打她之事,抚上她的脸庞:“还疼吗?”
“我不知道.....”她摇头。
孟忱说她病了,病的很严重,阿岚的话历历在目,他很惭愧,曾经说要保护好她,可他没有做到。还反过来要她保护。
裴颂没有一丝征兆的吻了过去,两人双双倒在床榻间,炙热的力道几乎不给她思考的余地。让她身心放松与他做亲密之事。
帐子被放下,二人对坐,沈清然为他宽衣解带,男人雄壮结实的躯体映入眼帘。
“我还是属于你的,我是干净的,我与他没有做那种事。”沈清然主动送上自己的吻,与他解释。
裴颂不喜欢她用“干净”二字来形容自己,不论有没有他都要她,她是他认定一辈子的人。
他浓郁的气息将她裹狭,褪下她肩上薄衫,一手摩挲她裸露的肩膀,一手揽她细腰:“你是属于我的,你的思想、身体,接下来什么都不要想,听我的。”
鸦青发丝垂腰,勾覆他肩和脸庞。
她淡淡的应了一声。
眼前才是真实的,她触手可及的温度让她贪恋,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像个胆小鬼。
那些不好的情绪散去,让她专注于眼下。
她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这样爱他,现在好像愈发离不开他了,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,惊心动魄,爱恨情仇。
他们能在一起真的不容易,是一开始他的强求,换来最后她真心交托。
历经此事,她变了,变得不自信了,没有安全感。
沈清然搂着他的脖子撒娇,却是逼迫,“景霁,我要你说爱我,我真的很想听。”
“我爱你,爱你到岁月变迁永不变,此生我心里再也放不下其他人,只爱沈清然一人。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我爱你.......”
“我也爱你.....”
裴颂喜欢现在她现在黏人的样子,却是他不想看到的,他要她一生平安顺遂。
之前他们几乎仇视的地步,经过生生死死,世事变迁,打磨身躯,让灵魂与之契合在一起。
-生生世世,上至九霄云外,下至阎罗。
第164章 万难
孟忱每日不落的给她看诊,日日针灸。
身子的确比先前好一些,沈清然有些高兴。
女郎卧躺在榻上,素手掀开青帐,唤近来苏柒:“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奴婢不知。”
“你去找他,告诉他我有些难受,快要死了。”
苏柒不自然的抿抿唇,看了她一眼:“奴婢这就去。”
苏柒走出漓宫,碰到玄二,他问她去哪儿,她将沈清然的话告诉他:“我要去寻太子殿下来-”
“上来,我带你去。”
玄二坐于马背上,朝着女子伸手,她将手递交出去被男人带上马。二人同骑一匹马,耳边满是凛冽的风声:
“太子妃好像病的愈发严重了。”
苏柒没有回答他,也可能是没有听到。
他们见到裴颂,他正于地方和官员议事,听到她这话裴颂交代他们后,匆忙离开。
一路上他都很焦急,满是她说快要死了的话。
裴颂辗转来到内殿。
看到床榻上卧着的女子,唤她,“清然~”
沈清然起身搂住他的脖颈,扑进他怀里,亲昵蹭着他胸膛:“我想你。”
“怎么了?.....哪里不舒服。”
“我不知道,浑身都不舒服,想要立马见到你,见不到你不行。”她说的都是实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