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一笑:“没事就好,快去洗手吃饭吧。”
这顿饭沈椿吃的味如嚼蜡,都不知道桌上有什么菜,直到面前多了一碗野菜面汤,她才有些错愕地看向谢钰:“你从哪儿弄来的?”
她小时候没饭吃,经常进山挖野菜吃,这玩意虽然是土生土长的,滋味却鲜甜得很,只是野菜在山里常见,在谢府这样的朱门绣户可是没有的。
谢钰随意道:“今天去郊外佛寺办差,路上看到这种野菜,想起你偶然提起过一回,便给你挖了一小篮。”他也给自己盛了一碗,颔首称赞:“难怪你小时候爱喝,果然清鲜无比。”
沈椿低头摩挲着汤碗。
等用完膳,谢钰正要起身沐浴,沈椿鼓起勇气喊了声:“谢钰。”
她咬了咬牙:“我有话要对你说!”
她不想再瞒下去了,谢钰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包容和信任,她也应该给他同样的信任,她更不想一直被陈元轶胁迫,万一他要利用自己做一些对谢钰不利的事儿怎么办?
谢钰眼眸微亮,先屏退下人,方才温声道:“你说。”
沈椿手指不安地揉着衣角,目光却坚定地看向他:“代王身边新来了一个叫陈元轶的长史,你应该知道吧?这个人我认识。”
不等谢钰开口,她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清楚了,又耷拉着脑袋道:“我也不知道他手里的纳妾文书和官府存档是怎么来的,但我可以向你保证,我绝对没有做过他的妾,那日他对我意图不轨,我打翻烛台烧了他的宅邸趁乱逃跑了,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!”
她说完又飞快地看了眼谢钰,再次垂下头,听着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。
谢钰终于开口,语气如常:“我知道了,你今日也累了,先睡下吧。”
他反应如此平静,倒弄的沈椿有些茫然,她本来以为谢钰最轻也会恼怒质疑之类的,没想到他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。
她一脸懵然:“你,你不再问问了吗?”
谢钰道:“陈元轶为祸乡里,见你貌美便串通县令意图不轨,所幸你运气好又伶俐,这才逃出生天,这案情不是已经很明了了吗?我还要问什么?”
他一句话做了总结陈词,见她一脸摸不着头脑,他还当她是想起旧事心里难受,便缓了缓神色,把她拥到怀里:“你放心,有我呢。”
沈椿这才相信他是真的不介意,她心里一点一点松快下来,整个人都仿佛飘在了云端,前所未有的轻快起来。
她反手拥住谢钰,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,小声道:“他说如果我不听他的,他就把那张纳妾文书传遍长安,我该怎么办啊...”
谢钰轻拍她后背安抚:“你不必把他放在心上,照常做你的事儿便是,有我在呢。”
他又说了句。
沈椿轻轻嗯了声,脸贴着他的脸,神色安心。
谢钰办事自然是稳妥的,更何况他前世已经杀了陈元轶一次,自然能再杀他第二次,只是上一世仓促,这一世他的手段更为周全,代王也只能吃下了这个哑巴亏。
沈椿重新恢复了往日悠闲惬意的日子,直到俩人成婚的第二个月,两人晚上一边用膳一边闲话的时候,她忽然弯腰干呕了起来,请来太医一瞧,果然是有了身孕。
谢钰欢喜又忧虑,心疼她又要遭一遍罪,不知不觉皱起眉。
沈椿拉了拉他的袖子:“怎么了?咱们快要有孩子了,你不高兴吗?”
她对未来充满憧憬:“这孩子肯定又漂亮又聪明,以后说不定能像你一样名满天下。”
谢钰想到谢明光的学业就头疼,不免带了几分老父亲的幽怨,淡淡道:“未必,没准是个三岁了连三字经和千字文都没背过的笨蛋呢。”
沈椿十分不乐意听这话,叉腰跟他吵架:“那照你这么说,我这个十七岁才学会背三字经和千字文的更是天字第一号的笨蛋了?”
谢钰自知失言,忙哄她:“我的意思,女儿以后也不一定就得吟诗作对,像你一样学医也不错。”
沈椿一愣:“我这才怀孕一个月,就是华佗在世也断不出男女,你怎么知道咱们的孩子一定是闺女?”
她边说边神色狐疑起来,她老早就觉得和谢钰认识很多年似的,许多细节串联起来,她越想越不对劲。
谢钰:“...”
眼看着要被拆穿,他人生第一次卡了壳,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来。
正不知如何描补,忽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,他猛地睁开眼,入目便是熟悉的葡萄纹罗帐——这是他河道东刺史府的内宅。
他这么一醒,把旁边睡着的沈椿也惊醒了,她一边儿揉眼睛一边嘀咕:“我这儿正做梦呢,你就给我吵醒了...”
谢钰思绪正乱,听到她说话,随口问了句:“梦见什么了?
沈椿语气困倦地回答:“梦见我回到咱俩成婚之前就认识了,我在梦里什么都不记得了,但你对我可好可好了,比当初好多了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