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笑道:“不光是在外头,就是女学里也有不少学生帮自家兄弟和阿椿牵线的。”
谢钰默默听了,忽然问了句:“听说女学的周师父请假了?”
长公主点头:“是啊,她家里出了些岔子,请了两个月的长假,你也知道她是教经史的,我正发愁找谁来替她呢。”
谢钰面容沉静:“母亲觉得,我去如何?”
“你?”长公主一愣,她犹豫了下:“学问上你自然没问题,只是那是女学,你毕竟是个男子...罢了,你是个木头桩子,对男女之事也不开窍,算了,就你吧。”
谢钰垂下眼,轻轻嗯了声。
第136章
长公主说完,又面露狐疑:“你怎么突然想去女学教书了?你不是素来不爱往女孩子堆儿里凑吗?”她揶揄道:“莫不是听说阿椿受欢迎,你心里吃味?”
谢钰一顿,语气如常:“她于我有救命之恩,又是我带来长安的,我总得对她负责,那些世家儿郎中自然不乏品貌出众者,但更多的还是膏粱子弟酒色之徒,她心性纯良,我不能眼瞧着她被人哄骗了去。”
是的,昭昭救过他的命,所以他关注她的终身大事也是理所应当。
这话倒是符合谢钰的性子,长公主便不再多说什么,只是道:“你说的也在理,只不过离殿试还有五六个月,你莫耽搁了自己功课。”
谢钰颔首:“母亲放心,我心里有数。”
长公主点头应了。
自从沈椿给谢钰送荷包被拒之后,两人已有将近一个月未曾见面,那荷包也被她扔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。
谢钰拒绝她当然不是他的错,但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喜欢上一个人,表露心意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无情拒绝,要说她半点不上心那是不可能的。
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跟他相处,所以这些天索性躲着他走。
乍然得知谢钰要来女学代课的消息,她心里又是羞耻又是别扭,但她长这么大,头一回有人待她这么好,要她这么快放下也是不可能的,她心里又可耻地泛起一丝涟漪,谢钰突然要来女学,会不会是为了她呢...
不行不行,不能再胡思乱想了,谢钰已经很明确地表明了对她没意思,她还在这儿自欺欺人个什么劲啊!
沈椿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,直熬到半夜才睡着,早上上学自然是迟到了,她一路狂奔到了教室,气喘吁吁地道:“先生,对,对不起,学生来迟了...”
她话才说了一半便自动消音。
——台上站着的先生赫然就是谢钰。
她一下子局促起来,紧张地扭起手指。
谢钰倒是神色如常,眸光从她身上一掠而过,犹如蜻蜓点水:“无妨,只迟了不到半刻,坐下吧。”
沈椿不自在地捋了捋鬓发,又抬眼瞧了瞧他,见他神色没有任何波动,这才有些失落地回到座位。
整堂课下来,谢钰只拿她当寻常学生待,目光看向她时坦坦荡荡,对着她说话也是语气如常,沈椿心里一下更别扭了,她存了点赌气的心思,几乎没怎么认真听讲,直到轮到她回答问题,谢钰提问:“我方才讲的‘君子不器’,你可知何意?”
沈椿眼睛也不看他,梗着脖子道:“我不会。”
谢钰一顿,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定,又很快收回视线:“意思是君子应当眼光开阔博学多识,精通各个方面,而不是只读死书,如同器具一般死板局限,好了,你坐下吧,听课的时候认真些。”
沈椿同桌的萧娘子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,冲她竖起大拇指:“厉害啊你,他居然没敲你手板。”
谢钰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,一堂课下来,好几个调皮捣蛋的被罚站的罚站,挨手板的挨手板。
沈椿可半点不觉得高兴,她一下子更郁闷了。
她方才分明是故意和谢钰作对,别别扭扭想引起他的注意,她倒是宁可受罚呢。
结果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就把她打发了,分明是不想搭理她!
再次确认了谢钰对自己一点意思也没有,沈椿简直灰心丧气,她郁闷的心情持续了一天,直到下午放学,萧娘子给她手里塞了个纸条,又冲她挤了挤眼睛。
沈椿还以为她邀请自己放学后去蹴鞠,她随手把纸条攥在手里,正要往廊外走,忽然被谢钰拦住了去路。
他面色沉凝,淡色的唇瓣抿起,上下打量她一时,最终落在她藏着纸条的右手上。
他淡淡道:“昭昭,你手里藏着什么,让我瞧一眼。”
刚才萧娘子鬼鬼祟祟给昭昭塞纸条的时候,谢钰便瞧见了,结合长公主说的那些话,他立马察觉到了不对,当即出来将人堵住。
沈椿这会儿已经彻底灰心,被他堵住只觉得莫名其妙,她往后退了一步,皱起秀气的眉毛:“你干嘛呀?我能藏什么?”
她这般抗拒,就显得更可疑了。
谢钰心底情绪翻涌,舌底竟泛起一股酸意来,他停了停才道:“快下课的时候,萧娘子传给了你一张纸条。”
“按照课上规矩,这是不允许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