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进车里,蓝牙自动连上,宋槐打开手机导航,凭记忆输入曾经住的小区名称。
车里暂时没开空调,她顺手将车窗打开,手臂支在边沿,扭头往窗外眺。
自顾自看了会,趁等红灯的几十秒,收回视线,倾身靠向驾驶座,反手去摸他的外套口袋。
隔两层衣服面料,不小心贴近,隐约能感受到他紧实的肌肉线条纹路。
她略微顿了下,勉强分散注意力,继续做手头上的事。
段朝泠没出手阻止,瞥她,“找什么。”
“……打火机。”
“在左边口袋里。”
宋槐抽出手,笑着看他,“够不到了,帮我拿一下。”
段朝泠故意不依,“自己拿。”
宋槐只好先解开安全带,扶住椅背,上半身朝他靠过去,搜寻两下,如愿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。
她一头栗色长发,顺着脖颈散下来几缕,有两根发丝缠在他腕表的表带上。
解了两下没解开,她看着他,露出求救的信号。
段朝泠耐心帮她捋顺发丝,抬了抬眼,扫向显示屏上红灯的倒数秒数。
紧跟着,掌住她的后脑,由浅到深地吻她。
这过程没持续多久,宋槐坐回原位,微微吁着气,掀开储物格盖子,从里面拿出事先备好的女士烟。
低头,按动打火机,背风点燃,清甜的桔子味在口腔里蔓延。
浅浅吸了两口,吐出烟圈,透过白雾看到残留在他嘴角的唇釉印记,她晃了晃神,抽两张纸巾,凑过去帮他擦拭干净。
段朝泠抽空睨她一眼,无端提及:“行李收拾好了么。”
宋槐恍惚两秒,点了点头,“差不多了,只差一些必需品还没装,临走前再装就来得及。”
“明天几点出发?”
“下午的飞机……十点左右走应该来得及。”
“今晚先不回去了。”
“嗯?”她险些没反应过来,面露疑惑,看向他。
“等到了地方,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晚。”
宋槐怔了下,仍旧不明就里。
段朝泠平声说:“马上要分开半月,你总得让我不留遗憾地放你走。”
宋槐顿悟,随即笑道:“那为什么是在外面?”
“身临其境更有感觉。”
宋槐没仔细琢磨,隐隐明白个大概。
车子穿过分岔路口,拐了个弯,直接停在了暗巷口。再往前是人行道,路面狭窄,车开不进去。
宋槐挽着段朝泠的臂腕,凭印象往里走,绕过两条街道,左顾右盼,终于找到小时候的住处。
周围几幢别墅早就被拆成废墟,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起的高楼门厦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
眼前的一景一物无法再和前些年相较,基础设施焕然一新,没了从前那股熟悉的烟火气息。
如果不是有路牌作指引,她恐怕已经寻不到具体方位。
宋槐环视四周,喃道:“那棵树好像真不见了。”
“再找找。”
“我记得是在这附近的……位置应该对。”
段朝泠揽过她肩膀,带她穿过临近一栋楼。
道路最里侧有块空地,高耸入云的楼房后面单独辟出两层洋房,粉墙黛瓦,门户装修偏苏式庭院风,院子里有棵挂满了红色祈福带的刺槐树,枝干根部拴一架实木做的秋千。
只此一眼,宋槐便可以感知到自己和这棵树的渊源。
时隔十余年,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有机会回来。
秋千正对面立一块黑檀匾额,棕底黑字,镌刻出言简意赅的两个字。
刚刚查导航的时候,宋槐对这店名隐约有点印象,恍然想起这是家民宿。
她拉起段朝泠的手,眼里蕴含明显的笑意,“我们进去看看。”
栅栏内围有只萨摩耶,见他们走进来,高昂地吼了两嗓子,吐出舌头,冲人摇尾巴。
宋槐稍微弯腰,揉了揉它的头部,站直身体,走到刺槐树底下。
树桩表面有道细微划痕,是当年周楚言留下的,用来比照她的个头高矮。
许多往事恍惚如昨。
段朝泠站在她身旁,拿出手机,准备联系彭宁。
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,宋槐忙含笑阻止:“别破费了……瞧着这里装修得这么好,就知道店主当初花费过多少心血。我不想夺人所好。”
段朝泠将屏幕按灭,平和开口:“今晚住这儿?”
“好啊。”宋槐自然而然地拿过他的手机,笑了下,“我去开间房。”
店主是对友善的年轻夫妻,很好说话,见她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棵树上,笑着同她讲解起刺槐的花期。
宋槐回以一笑,认真听讲,时不时附和两句。
拿到房卡,两人上到二楼,在朝阳一侧的卧房入住。
屋里自带一扇环形落地窗,角度恰好,可以完整瞧见院落的景致。
这季节不是出游旺季,来住宿的客人并不多,三三两两。
傍晚,店主特意来敲门,邀请他们共进晚餐。
宋槐问段朝泠要不要过去一起。
段朝泠说,随你。
考虑到留给他们过二人世界的时间所剩不多,宋槐婉拒了那对夫妻,在外送软件上下单了肉制品和蔬菜,准备自行下厨。
订的是间套房,自带独立厨房,可以做饭。墙壁表面挂了两条围裙,刚好是情侣配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