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很久以前不是问过我类似的问题?”
“嗯?”
“喜不喜欢孩子。”
“问是问过……我以为你的想法会随时间改变。”
“不会。”段朝泠说,“不是不喜欢,但暂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。”
听他这么说,宋槐难免有些错愕,开口问原因。
“你事业尚处在上升期,这么早备孕,未来注定会为了兼顾家庭而有所牺牲。我不希望看到你陷入两难的境地。”
宋槐听闻,当即便明白了。论涉世、阅历和眼界,她目前还远不如段朝泠。
他会为她的未来做出充分考虑,比她想得长远。
宋槐轻声说:“道理我都懂,只是……如果再往后拖个两三年,差不多就错过了最佳生育年龄。”
她也不希望看到他为了迁就她而做出什么退步。
仔细想想,段朝泠或许比她更期待一个新生命的孕育和到来。
段朝泠淡淡重复一遍:“最佳生育年龄?”
宋槐笑出声,“……我已经尽量说得很委婉了。”
说完,她低垂着头,伸出手,在水果拼盘里挑挑选选,叉起一块剥了皮的橙肉,讨好似的开口:“叔叔,吃吗?”
段朝泠瞥她一眼,给了她这台阶,“喂我。”
宋槐站起身,左手撑在茶几表面,上半身向前倾,将水果递到他嘴边。
段朝泠没接,掀起眼皮,目光锁住她,一把攥住她的细腕,将人拉过来。
突然失衡,宋槐低呼一声,直接坐在了他腿上。
段朝泠缓缓扯开她浴袍的带子,将衣领敞到最大。
不知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被风吹的,宋槐下意识打了个冷颤,呼吸瞬间乱了几分。
那块橙肉被放在了锁骨往下的沟渠里,随呼吸节奏不断起伏。
下一秒,他低下头。
近景是他,远景是丛林跟山谷。泠然的夜,漫天繁星,偶尔传出几声蝉鸣。
随后的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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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一周左右,傍晚,宋槐下班回家,看到家里的偏厅多了张崭新无比的台球桌,四角的塑封膜还没来得及撕掉,在灯光映衬下,反射出一道亮光。
等段朝泠回来,吃过晚饭,她兴奋地拉着他到隔壁房间打球,把它当成饭后消食的一项运动。
段朝泠倚在桌沿,不疾不徐地点一支烟,看她认真打球,技术熟稔,动作越发标准。
宋槐是个极有天赋的学生,无需多教,如今已经能自行领会一二,隐约有青出于蓝的趋势。
自顾自玩了片刻,宋槐将球杆放到桌面,放眼看向他,笑问:“你之前不是说也喜欢这项运动吗?今晚怎么不见你上手。”
段朝泠缓声说:“我记得你大学时期选修过西方哲学。”
“嗯……是有过这么一回事,不过怎么突然提起这个?”
“由此及彼,透过现象看本质是主观能动性原理。”
他看问题的角度难得刁钻一次,但奇怪的是,宋槐几乎秒懂。
她走到他面前,踮脚,吻在他嘴角,很快又仰起头,含笑同他对视:“也就是说……此运动非彼运动,我可以这么理解吗?”
段朝泠扣住她的后脑,在吻她前一秒淡淡总结一句:“悟性不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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劳动节前夕,宋槐陆续开始筹备起校招的事。
前阵子聚餐,人事部总监特意跟她提过一嘴,委婉说公司现在需要流进新鲜血液——相对来讲,招聘有经验的员工的确事半功倍,但其余一些基础工作无人主动问询,长久下去不是办法。
公司如今已经步入正轨,急需加强和补充团队的人员组织架构,校招是解决问题的最快途径。
周一,开过例会,宋槐带着人事部那边连夜做出来的可行性分析报告去见了毛佳夷,想通过她的渠道参加清北两所高校一年一度的就业洽谈会。
毛佳夷去年从公司辞职转行,动用家里的关系,如今在清大的学生职业发展指导中心工作。
两人有段时间没见,自然有不少旧要叙,互相打听对方的近况。
瞧着她焕发的精神状态,宋槐笑说:“相由心生,不用问就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幸福。”
“工作稳定,家庭和谐,人这一辈子所追求的大概就是这些。我其实挺满足的。”毛佳夷笑了下,“你呢槐槐,一切都还顺利吗?”
“一切都好。无论从前有多难,如今都已经过去了,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不着痕迹地停顿一下,毛佳夷问,“你和许歧……还有联系吗?”
“有倒是有。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几句,但不是很频繁。”宋槐补充一句,“上次联系还是一个多月以前,他在港城的时候。”
毛佳夷了然,解释说:“说来挺巧的,昨晚在微信上跟你聊完,我在睡前正好刷到了他的朋友圈,定位是在北城。以为他回来会跟你说,就顺嘴多问了一句。”
宋槐如实说:“他没特意让我知道,那条朋友圈我也没看到。”
毛佳夷端起咖啡,轻呡一口,忍不住出声感慨:“一晃兜兜转转这么多年,真希望大家还能像高中时候那样无忧无虑,可以毫不顾忌地跟对方相处。”
“其实无论是你还是许歧,对过去早就已经放下了。只不过旁观者清。站在自身的角度去看,领悟得难免晚了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