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朝泠没再逗她，将她捏着糖纸的左手拉过来，带进自己的外套口袋，“走吧。”
两人并肩走进展厅中心。
知道他们这个时间段会过来，负责人提前在一楼大厅等，热情为他们带路。
看着对方的背影，宋槐小声问段朝泠：“我这算不算是‘狐假虎威’一次？”
“怎么。”
“借着你的名号，享受更体贴的待遇。毕竟你是他们的特邀对象。”
经理前阵子同她旁敲侧击地打听过，问段朝泠会不会在开展当天过来，还说邀请函很早之前就已经送到了段总助理手里，对方一直没回复，估摸着这事八成泡汤了。
不想左右段朝泠的决定，所以她当时没明确给出回应，只将这话随口敷衍了过去。
段朝泠不急出声，只低头看她。
为了方便出行，她今日不算盛装，浅色系吊带打底，搭一条宽松的背带裤，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后，化了精致妆容，眼尾微微挑起，棕色眼线和睫毛形成两道弧线。
的确像只娇艳气盛的小狐狸。
过了几秒，段朝泠说：“我来这里只起到点缀作用。相较于我本身，你对他们来讲才至关重要。”
宋槐笑说：“段先生，你真的很会哄人。”
“这是事实。”
玩笑过后，宋槐理性分析：“我和你的‘咖位’不同。所以，我多少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。”
“在我这儿，你永远被奉为座上宾。”
正说着话，瞧见负责人站在电梯门前等候，话题也就戛然而止。
三人乘专梯上到六楼，穿过一条长到望不到尽头的红毯，径直进了展馆。
跟经理等人寒暄完，再得空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。
宋槐拉着段朝泠四处闲逛，遇到有趣的设备，总会忍不住上去做基础交互，盯着变化莫测的触控屏，含笑对他说：“虽然如今已经不做这行了，但我还是真心希望这行业能被更多人熟知。”
停顿数秒，宋槐自顾自又说：“对了，记得前两年你公司研发过一款新兴科技产品——就是我当时做过展品跟踪的那款，我很想知道它们的现状。”
段朝泠心下了然，知道她指的具体是哪款，但仍故意问道：“品牌名叫什么。”
宋槐仰头看他，笑问：“你真的不清楚吗？”
“那期间上市的产品太多，容易记混。”
见他暂时不肯言明，宋槐只好自行道出品牌名：“And Locust.”
And Locust.
与槐。
让她真正好奇的是，以她名字命名的产品品牌现状。
段朝泠没直接回答，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。
宋槐下意识接过手机，有些不明就里，笑说：“做什么？”
“在搜索页搜前天的央视新闻。”
宋槐顿了顿，解锁屏幕，照做。
最先看到首页加粗放大的新闻标题。
视线向下移，大致过完一遍稿件内容，感慨出声：“看到它走出国门，感觉很有意义。”
段朝泠问：“什么时候发现的。”
宋槐把手机递还回去，“你说品牌名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……我们分手后不久。当时因为工作去了趟科技园，被人领到了研发室，恰巧听对方聊起这个产品的研发初衷。”
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境，她现在还清晰记得。
是一种过度动容后徒增的无措和空虚。
想了想，宋槐又说：“其实和你分开那段时间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。可能是因为站在置身事外的角度，看问题不再那么绝对，自然而然地发现了不少细节。”
段朝泠说：“这也是你后来同意复合的原因之一。”
“嗯……如果真要细算的话，这段感情一直是我理亏，你从没对不起我什么，反而一直在包容。”
“你刚刚不是说过，事情都过去了。而且我们之间不分彼此。”
宋槐凑近，轻拽他的袖口，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如果我毕业以后一直没回北城，你会去寻找感情的另一种可能吗？”
“不会有这种假设。”
“……为什么。”
“槐槐，我不是没考虑过到江城长期发展。”
宋槐微怔，突然想起什么，“之前好像听彭宁提起过，你有准备在江城组建一支新兴团队——就是在那时候做的这些打算吗？”
段朝泠没否认，“总得给自己找一个常来常往的正当理由。”
宋槐笑出声，“还好我赶在你正式付诸行动前回来了，不然你又要腾出不少精力去顾及江城那边的事务。”
“是我心甘情愿。”
宋槐盯着不远处场景轮换的LED屏幕看了会，敛回目光，笑着看他，“我怎么感觉，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细节在等待发掘。”
段朝泠哄她，“留着日后慢慢发掘也不迟。”
宋槐换个思路，试图同他协商，“你能不能亲口把过往那些被我漏掉的细节全部告诉我？”
段朝泠淡淡回应一句，“不能。”
“叔叔，有没有人跟你说过，你这样真的很残忍。”
“你不是在说？”
“……你不要忽略重点。”
段朝泠不着痕迹地挑了下唇，不再搭腔，揽过她的肩膀，往隔壁走。
两人绕着内外隔间逛了片刻，没过多久，总负责人和经理一同赶过来，说在附近订了包房，想请他们吃个饭，不知可否愿意赏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