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她用道歉以退为进,许呈潜无端笑了声,终究没紧追不舍,迂回道:“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,我答应就是。”
一支烟燃尽,陈静如拿过被丢在床尾的那件他的衬衫,随意套上,从床上爬起来,准备到浴室洗澡。
路过沙发,从包里翻出手机,给助理发了条微信,叫她半小时后送套衣服到房间。
她昨晚穿的那件已经脏得没法再出门。
猜到她发消息给谁,许呈潜看她,盯着被衬衫衣摆遮住的位置看了几秒,出声:“别喊她了,等等会有人送上来。”
陈静如动作微顿,给助理发了句“不用了”,将手机丢到沙发上。
并非惊讶于他的细心和体贴,毕竟印象中,许呈潜对她一直如此。
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已然如此了解她,清楚她做每个举动的动机,且对症下药。
这才叫人心悸。
理性到底占了上风,这感觉转瞬即逝,只被当成一夜纵情徒增的后遗症。
陈静如没再细想,迈进淋浴间,反手拧开花洒,任由身体被热水打湿,疲惫很快缓解。
洗到一半,浴室门忽然被推开。
许呈潜走进来,径直走向她,节节逼近,双手掐住她的腰肢,灼热气息洒在她耳侧。
他身上只穿了条长裤,已经被浇湿,水珠顺着紧实的腹部肌肉线条向下流淌,滴落在地面。
空间狭窄,被白雾笼罩,逐渐模糊了视线,已知的只有他本身。
陈静如下意识放缓呼吸,连名带姓地喊他:“许呈潜,你忘了你刚刚答应过我什么。”
许呈潜勾唇,毫无顾忌,低声说:“我只答应过你,出了这房间各自退到原位。现在不是还没离开这儿?”
论谈判的刁钻程度,她不一定真是他对手。
说完,他掰过她的脑袋,低头吻上去,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。
热水不断洒在身上,她皮肤表面透出不自然的粉色,锁骨以下印有片片红痕,是他亲自留下的。
他将她腾空压在浴室墙面。突然失重,她只得牢牢攀附住他,避免自己掉到地上。
中途,许呈潜故意顿住,问道:“还记得昨晚那些细节吗?”
被不断吊着胃口,陈静如依然没回答。清醒的情况下,理智尚存,她自然不肯主动就范,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沦陷——她承认,即便记忆有些模糊,但自己昨晚的确从他那里得到了最极致的快乐。
这段插曲没因她的沉默悄然过去。
他偏恶劣地要她记住所有过程,不允许她轻易忘记。
时间点滴流逝,他不急着索取,层层递进,直到从她口中得到具体答案才终于加快节奏。
一切结束后,陈静如吹干头发,穿戴整齐,又恢复了以往处变不惊的姿态。
明明不久前他们还在抵死缠绵,她在他身下几近失控。
简单用过餐,两人从酒店出来。
许呈潜拿过她手里的车钥匙,不容商榷地说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陈静如终是没拒绝,缓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路过一家CVS的连锁药房,陈静如说:“靠路边停一下车,我去买点儿东西。”
许呈潜扫一眼窗外,“要什么?我去买。”
“醒酒药和避孕药。”想了想,陈静如补充一句,“避孕药要事后的,24小时内。”
许呈潜目光渐深,但终究没说什么,推门下车。
等他回来,陈静如拆开那两盒药,没就水,生生吞服。
口腔里传来浓稠的苦味,顺着喉咙延伸到胃部。
这味道使人回归现实,有失重后缓缓着陆的安定感。
她将身体向后靠,强行忽略身旁他的存在和打量,阖眼假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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断断续续过去一个多月。
这期间他们只碰过一次面,陈静如百忙之中赶到旧金山,参加他的毕业典礼。
两人像过往那样照常相处,谁都没提及在酒店房间里发生过的那场意外。
再见是在七月初,洛杉矶弗利兹艺术博览会开幕当日。
陈静如和这边的美洲总监Christine有合作项目,且私底下关系还不错。这次过来,一则是为了跟他详谈工作室装置艺术和建筑雕塑的展出事宜,二则是为了捧场,同时带刚入职不久的几个实习生来见见世面。
其中有个男生跟许呈潜同校,但不是同一系别。
当天下午,跟Christine商谈完正事,陈静如还有其他的事,打算先行离开,等晚上聚餐时再见。
临走前,托他着人照顾好自己工作室的这几个小朋友。
到了晚上,陈静如换了条稍微正式些的流苏礼服裙,前去赴约。
Christine和其他人已经到场,没过多久,加州一家私人商业银行的董事入席,随行的另外一人便是许呈潜。
她印象自然深刻,对方是她和许呈潜所在学校的基金会执行主席,也是许呈潜的伯乐和恩师。
不是不知道Christine今晚约了银行那边聊收购艺术基金的事,只是如何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,许呈潜刚好涉猎其中。
他一身正装,搭浅色系衬衫,身影清茕,气质如玉,在人群中格外显眼。
落座后不久,许呈潜目光越过众人,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。
四目相对,陈静如微微一笑,朝他举杯,以示招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