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桌上,不知哪个话茬提到郑月昭的姑姑,气氛沉了几分,郑国远叹口气,矛头对准郑月昭:“你有空多去陪陪你姑姑,听到没有。”
郑月昭:“我知道。”郑月昭的姑姑叫郑国欣,两年前和姑爷离婚,定居加州。说起这事,郑国远叹口气,“你姑姑不容易,这么多年运途都不好。”
郑月昭结婚,她说要回国,人没来红包先转过来,郑月昭心疼姑姑,坚持让她别奔波,后来郑国欣没来,成恒宇就没见到。
成恒宇听说过一些,郑国欣的女儿丁斯琳从高楼纵身一跃,由此夫妻感情破裂,郑国欣的精神不大好,为逃避伤心地,去了加州。
当时的事在郑国远脑子里过一遍,他说:“我们不图什么,只要你健康,幸福。不瞎折腾,也不要去创什么业,像你堂姐这样,搞得家毁人亡。说难听些,她是一口气断了,可怜你姑姑一辈子都过不去。”
饭桌上有两家爷奶,爷奶年纪大,听不得这种话题,郑国远将话题掠去,换了个轻松谈资,重新将氛围提起来。
两家妈妈说小夫妻要独处,以此为由在饭后将两人赶出门。但临走前,郑国远站在门口,“之宇,你和我来书房一下。”转身前,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郑月昭身上。
郑月昭忽地提了口气。
是创业的事,被发现了?
等了十来分钟,成恒宇出来,两人慢慢散步。郑月昭直问,成恒宇否认,抚平她的情绪,不过也叮嘱她:“你爸会有所察觉了,想好怎么应对吗?”
她毫无头绪,郑父对她很好,护她爱她,行为和言语无一落下。但郑父性子倔,他不允许的事,不能商讨,她也倔,随父。
丁斯琳的事让成恒宇恍然,她怎么就硬生生瞒着,创业一事怎就在她的家庭中是红线。
“没想好。”
她惆怅,某天夜里做梦梦到爸爸知道,家里鸡飞狗跳,不得安宁。
暂时无解的事,她不会持续沉浸情绪让自己内耗。
暮色昏暗,四月的晚樱是花期尾巴,风一吹,粉色落花铺落一地,花瓣轻轻晃荡,落在他的肩头。
郑月昭在樱花树前驻足,后退,根据构图原则不断调整樱花树和树下一滩花池的呈现效果。成恒宇也退后,看着她的手机。
恰逢好时机,疾风过,花枝挽留,动态呈现。
她拍的live图,“好看吗?”
“嗯。”
她打开微博小号,附上图,【四月的花,是变奏。】
随后意识到身旁人,偏了偏手机:“哥哥,偷窥不是好习惯呢。”
阴阳怪气的语气,方才郑月昭问他,他没细谈,突然来兴趣,故意吊她情绪。“你爸和我说的事,忘跟你说。”他停顿,“他问我,是不是有个姓方的红颜知己。”
第8章
方、
他的意思明显和她有关,她身边的人只有方敏清。
郑国远说话喜欢绕圈子,和他绕来两句后提到最近的流言蜚语。郑国远:“这流言蜚语就像火星子,别看它小,不重视就是燎原之势。”
成恒宇应和:“是,防微杜渐是应该的。”
郑国远不知从何处听到,说他有个红颜知己,做景观设计。认识十几年的大学同学,说两人大学谈了四年,分手后以‘朋友’相处。
红颜最近在庆江开了间景观设计公司,性格蛮横无理,还没开业就万家小子扯皮闹矛盾,还带人去装修公司砸场子。不仅如此,成恒宇为红颜出手,把万家小子折磨得求爹爹告奶奶。
以及给对方大手笔在时代广场屏幕上买广告一事。
能传到郑国远的耳朵,谣言已燎了几座山头,来势汹汹。
成恒宇心底有数,当广告屏亮起时,他的死党群不停发消息艾特他,他就知道,这事迟早传到长辈耳里,只是没想到这么迅速。
这事的话题度很高,大家都对这位方女士好奇,尤其是新婚燕尔出现新人物,比八点档连续剧还有意思。
“你怎么说的?”
“你猜。”
她的心高悬一瞬,又展颜一笑,“想吓我,如果我爸知道什么,那么该是我进去接受暴风洗礼。”而不是悠闲让两人饭后散步。
是,她不好骗。
“先瞒吧,能瞒一天是一天。”她快他一步,转身倒着走,眼神警告:“你千万不能说出漏嘴。”
她倒着,身后疾车而来,他眸色一敛,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臂,重心不稳,她被人拽着扑进厚而紧实的胸膛。那一刻,双双视线追随飞速而过的车,显然超速。
飞速的还有她被惊吓的心脏,砰砰来回跳。心脏似乎感觉到另一心跳的稳当匀速,在其安抚下,竟慢慢同频相连。
成恒宇一手揽住她的肩,一手拿手机录下。
郑月昭先反应过来,站了回去。手掌似乎沾上胸膛的余温,灼灼发烫。在她挣脱开时,成恒宇只是和她对视一眼,将视频发给秘书,让其举报小区违规超速。
“回走吧。”成恒宇先一步转身,原在郑月昭刻意忽视方才时,他收了手机,“太瘦了,多吃点。”她的肩膀硌得他生疼。
郑月昭:“......”
夜幕似浓墨,月光明亮照着他们回家的路。
两人保持正常距离并行,身影被光拉长,交叠,看着却像十指相扣的浓情恋人。
——
自打回家一趟后,郑月昭的左眼皮总跳,沉心画设计稿,眼皮跳得她心烦意乱。方敏清说:“有首歌唱:左眼皮跳跳,好事要来到。”
是好征兆。
郑月昭伏案画草图,“别是凶兆就行。”
中午她带着投标书去成拓,走到门口时看着方敏清可怜巴巴像小狗,“走,一起去。”
方敏清啊了声,紧跟其后。郑月昭很高,穿帆布鞋也比方敏清高半个头,一件短t和松垮破洞牛仔裤,大大帆布包斜挎,随手用铅笔将头发挽起。
很随性的打扮,每个擦肩而过的男的必定回头。
从工作室到成拓,需要穿过对街直走几百米后右转,再走五百米就是成拓。
夏天来了,东津路的两侧种满梧桐,满地是摇晃的斑驳光阴,风一吹,光线倾斜。
郑月昭穿过对街,突然停住,解锁打开相机。
她时常这般,走着走着停下,拿手机拍照。方敏清站在她身侧,看取景器。郑月昭:“你看,白墙上的光影好美。”
两人对视,方敏清突然明白她的意思,郑月昭说:“在后花园里制作一个角落,用这束光和斑驳树叶打造禅意风庭院。”
郑月昭突然用压迫式眼光看着她,声线压低:“你觉得用什么树比较好。”
方敏清卡顿,“你、让我想起被师父质问的恐惧。”
郑月昭扑哧一笑:“是不是后背一凉。”
她们的师父是园林学院院长,平日不苟言笑,难以接近,是传统严肃派学者。在他手下,要求高,标准高。虽然痛苦,学到的也是真本事。
闹了一番,郑月昭把手机给她,让她拍了两张自己和树荫合影,才不紧不慢朝目的地去。
成恒去从打了电话便开始等她,半个小时过去,她没到。他发消息:【到哪里了?】
【楼下。】
陈以阳得知,马上下楼接人。
电梯从一楼到三十九楼的速度,是八卦朝每一层迅速席卷的速度。午休时分,大家无心休息,想八卦成恒宇的老婆是哪个。
一楼前台,偷拍,一个丸子头高个,打扮随性慵懒,很飒。另一个稍矮,穿白色连衣裙,很乖。只是背影,高个子的气场太强,一眼便觉得是成恒宇老婆。
她去时,公共办公区的同事集中在会议室,与她错过。看不到正面,让大家抓心挠肝。
陈秘书将人交给成恒宇,去了茶水间歇口气,好些个情报局枢纽人物出现,前来打听。
“哪个是成总老婆吗?”
陈秘书抿了口咖啡,转身背对她们,往咖啡杯里放方糖,“不明显?”
陈以阳不是指颜值,而是气场,郑月昭的气场和成恒宇一样,让人难靠近。
郑月昭习惯接受恶意中伤,她以为从成拓楼下到办公室的距离,恶语会像草船借箭上淬毒的十万利箭。即便没与旁人相见,她的步伐很快,目光直视前方,不做任何停留。
可除了善妒的女人,世间也有像花一样可爱,有趣的女孩。
对方星星眼,“又高又瘦,还长得漂亮的大美女,就这么大步流星朝成总办公室走去,谁还有心思工作。我太好奇这种双A组合是怎么形成的,陈秘书透个底呗,他们的恋爱细节。”
陈秘书觉得很离谱,“我不睡他们床底,不知道。要知道什么,问成总去。”
另外一人接话:“我们要敢啊,这么亮眼的美女,好A啊,我要被掰弯了。我原先以为成总喜欢那种妩媚,性感的大美女。”
陈秘书回忆成总领证那天她来过,她从停车场电梯直达顶楼,没同事看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