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别人家的孩子总归带着滤镜吗?
她的爸妈把善解人意用在成恒宇身上,觉得他浑身是宝,他的爸妈也这般,只偏爱她。
这样的爸妈,她怎么忍心拒绝,就当两家爸妈一起过周末。
为了让他们和工作室团建有融合度,郑月昭让小伙伴也将家人带上,一起去农场。是苏淳安的友人所营,苏淳安也到场帮着她组织一切。
两家爷爷走到哪儿都在厮杀围棋,即便是大草坪的桌椅蚊虫多,但杀无妨,而奶奶们荷塘散步,年轻朋友们凑了一桌麻将,一桌扑克。
说是团建,她并未策划团队活动,纯粹带大家来放松,尤其是周末天晴。
郑爸带着气,不来,是成爸将人强行带来。两位爸爸拿着鱼竿往湖边走,另外还有两位小伙伴的爸爸一同。
苏淳安来时,大家已经各自娱乐起来。草坪有天幕,户外椅,并配套室外KTV,两家妈妈来劲,要高歌一曲。
苏淳安不打扰,乖乖点歌,跑腿,拍照。两位妈妈都是温柔型,不管他是什么意图出现在此,并不特殊对待。吃着瓜子和人聊天。
小苏哪里人,多大年纪,哪儿高就。
一听苏淳安是她姑姑的邻居,郑妈下意识瞥她,意味明显。如果不是她了解妈妈,会以为只是目光无意落在她的身上。
妈妈从不会当面发作,或质问什么,她是温柔,将每个人都照顾妥帖的妈妈。
苏淳安会来事,和妈妈们聊花艺,聊美容,将两人心熨得服帖。
是郑妈故作无意一句:“小苏有女朋友吗?”
音乐仍在继续,成妈妈的歌声婉转柔情从便携音响里穿出来,质感不佳,嘈杂环境。她一手拿话筒,一手朝上向郑妈送。
她们分明在纵情唱歌,可注意力都等在他的话前。
他摇头,“没有。”
“我给你介绍一个,这么优秀的小伙子怎么可能落单呢。”郑妈说完,拿起话筒唱下一段。
对话那么自然流畅,是长辈和小辈之间的客套。
等郑妈唱完,话题并没有溜走,郑妈拍他的肩,“小苏喜欢哪一类的姑娘?”
“不用了阿姨,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郑月昭只想做透明人,可这刻,她的心高悬,他的余光能看到,故意落一口气,“不过她在洛杉矶,不愿和我异地。”
此后,两位妈妈好似放下警惕,又好像没有。
郑月昭裹紧外套,去围观牌局。
方敏清的爸爸来时有任务,负责向另外两位爸爸详细透露工作室的家人情谊,年轻人创业,追梦的故事。郑月昭前来一问,方敏清头也没回,出牌时回话:“放心啦昭姐,我爸就是个话唠,在路边和流浪汉都能侃半小时那种。”
方敏清是个北方人,出生在北方,她更像是江南烟雨溟溟里,托着油纸伞的温婉美人。
等吃饭时,郑爸拿着鱼竿回来,和方敏清的爸爸仍侃侃而谈,依旧无视她,郑月昭悄然勾起嘴角,发消息:【感觉有戏。】
苏淳安仍在天幕前,握着手机偏头回看,【急不得,起码三个月打底。】
苏淳安说得不差,郑月昭不断将父母拉进她的生活,时不时让父母来工作室转转,发些事业上的趣事逗二老一笑,又或者向郑父请教如何管理。
郑父起先不理人,只有请教话题会借郑妈的嘴说上几句。是后来,她故作愚钝,指着条错误的路,说是未来工作室要落地的方向。
郑父气急败坏,打来电话一顿臭骂。郑月昭在电话那头笑眼,语气却是正襟危坐,从善如流。
郑父让人带着一摞资料回家,他亲自给人审核。
三个月里,她全心在哄父母。
童知茜躺沙发上,双指夹烟,吞云吐雾。“叛逆是你,气人的是你,最后又想尽方法哄人的也是你,矛盾不矛盾。”
何芸桦从浴室出来,夺掉她的烟掐灭,“说了多少次,别在客厅抽烟,真皮沙发沾染臭烟味,散不掉!”
郑月昭自己也觉得矛盾,她讨厌父母对她的管束,又害怕伤害他们。也是因矛盾,一面服从,一面又悄然反抗。所以,她绕了这么大圈弯路,结婚,离婚,又成了独身女人。
离婚三月了,这三月里,他好像完全消失在她的世界里。她到了听名字会恍惚,回味的阶段,虽有痛感,但总算清净了。
再也不会有甲方叫她名字后,接一句成夫人,更不会在饭局里接受若有似无,不经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又立马挪开,就一秒,复杂情绪精准递给她。又或者每去一次洗手间,她都会魔怔,觉得门外低语声是在诋毁她。
对她而言,最轻松的是松绑了。那种被‘包办婚姻’带来的憋屈,埋怨,欲反抗,克制爱意,次次上演的拉锯战。
世间万事,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,终究是他们缘分浅,在不合适的时间地点里相逢,又或者性格原因,注定没结果的。所以,分开,是她能想到最好的逃离方式。
就让她做一次逃兵吧,不是事事都需要她勇敢,肆意,只为不留遗憾。感情里,及时止损比撞南墙要好。
这三个月里,童知茜不止一次问她,成恒宇有没有寻过她。她不断否认,童知茜拿着她的手机,“我看看,他有没有拉黑你。”
那一刻,她也想知道。他不再给她点赞,也没有动态,真正的从她的世界里消失。
童知茜用转账的方式验证,“没拉黑,也不联系,说明是真的放下。”不在意,无所谓联系人里躺着前妻。世界不是非黑即白,分开也不意味着对立面,不是敌人。
前妻而已,只是前妻而已。
七月,是她的生日,那天零点一过,他发来生日祝福。
郑月昭想起耿耿于怀的去年七月,她预定了很难约的餐厅,咬牙推了好友的聚会,起个大早去美容院,精心准备的高定裙,是想和他度过烛光晚餐。
他忘了这事,是突然的出差,是半途中回拨的电话,安慰的话和弥补的礼物,可忘了就是忘了,怎么弥补都不能正中靶心。
那时候,她对他上头,她也知道他没真的走心,只是她不在意,她以为她玩得起,只享受当下是她的箴言。
可玩脱的是她,先沉沦的是她,即便后来她再如何防御,牵拽,那颗注定沉底的心,是怎么都不能浮上来。
感情的事,谁先动情谁就输,说得没一点错。她不介意做输家,无论如何她真真切切感受过,被偏爱被呵护。
所以无所谓,她坦然承认,喜欢就是正常情绪,遗憾也是,就当作回忆里玄之又玄的遗憾,当作热烈燃烧过的痕迹。
她是真正想将他留在过去,留在回忆里,就当做永不凋零的永生花。
第50章
生日那天, 没在外定餐厅,工作室里大家一起聚聚。以前生日,她会和父母吃个饭, 再另和友人聚。这次, 她将父母也带来。
苏淳安也在, 带着公司几个和她关系不错的\8 员工。大家一起玩桌游, 牌局,陪长辈下象棋。苏淳安陪着郑爸, 郑爸笑时很和蔼, 与郑月昭描述的判若两人。
不聊感情, 郑爸话里话外感谢他爸妈照顾姑姑, 和他聊国外局势,聊户外生意。讨喜的小伙, 将长辈逗得合不拢嘴。不过,看似深受她父母喜欢, 但只要苏淳安和郑月昭同框, 郑爸总能寻到理由找小苏帮忙。
郑月昭看在眼里, 只笑笑, 吹蜡烛时, 众人为她唱歌,苏淳安将黑暗中火苗跳跃的蛋糕呈到她的面前时,在她闭眼许愿时,似乎听到他很小声:“昭昭,新的年岁,有新的期待和新的人在等你。”
她听到了, 她再睁眼时笑意看着他,看着大家, 在对视的那刻,她的眼底是没有波澜,他笑催促她吹蜡烛。
他的话,似乎只是风吹过,没留痕。
苏淳安一直都知道时机不够,喜欢又怎么能按耐住,总会从每个缝隙逃出来。他不怕被知道,他只是怕非合适时机,适得其反,当下的关系反倒成了峰值。
大家凑过来开玩笑,问她许了什么愿望。
她说家人平安健康,事业一路顺风,第三个、是秘密。
一岁一枯荣,新的年岁,有新的期待。那些糟粕的事,就别再想它了。
她借着酒意搂着爸妈,“爸爸妈妈,我好幸福。”
“有这么一个大家,他们都爱我。我也爱他们。事业蒸蒸日上,爸爸妈妈也开始慢慢理解我,真的真的好满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