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辈子, 你还想缠着谁?”
“我这辈子太亏了, 从小就和你纠缠, 长大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了?”她的发飞舞糊了他一脸,他低头咬她的颈泄愤。
他倒想起一事,问她:“你知不知道你的初吻是我的?”
郑月昭一头雾水,她分明是在高中某个微醺时分......那时候两人处于完全失联,哪有什么初吻不初吻,再往小了想, 最多是他牵着她的手去玩。
成恒宇笑了声,说起这事, 是离婚后,成妈翻老照片,指着她在襁褓里,他懵懂双眼,手里拿着拨浪鼓的照片,说那时成妈带着他去见妹妹,让他抱抱妹妹,亲亲妹妹,成恒宇很听话,嘴对嘴亲了上去。两个家长笑得前仰后翻,后来每次带他去,他都要那么亲妹妹。
“那能算初吻?”
“那不管,异性里,就是我。”
她往后延伸,要成恒宇讲他的青春时期。他牵着人,海浪一次次追逐他们的脚步,她脱了鞋,成恒宇给她拎着。
成恒宇从初一开始说,回溯往昔,很多事和人都淡去,想不起面孔。他说科任老师,很年轻很漂亮,喜欢穿红裙子,说话柔声细语。他说他的同桌,呆呆木木,带着厚重眼镜片,说班主任,从来板着脸,但一进办公室那笑得,跟变脸似的。
说起白应淮,他是社交交际草,连带着成恒宇,两人横扫三栋教学楼,高年级学长或低年级学弟,都认得他们。
郑月昭回忆,他初一,她在读五年级。郑月昭不怀好意压低声音,“那个时候刚进入青春期。”
“嗯。”
“那第一次梦遗,梦见的什么?”
她的笑,让人有预感,问不出什么正经问题。他回忆了下,若回忆起来,夜里是尴尬,难堪,以及苦恼明日如何交代。梦里的人,他隐约记得就是碟里的主角。
是白应淮不知道从哪个高年级那儿借了些碟片,那个年纪,总是好奇又蠢蠢欲动的。
国际学校是重视性教育的,他其实没太多暗戳戳的想法,只是百无聊赖,陪着人在台球室里。要说没有冲动,倒是假的。少年对成熟性感以及性幻想对象的品味,是出奇一致的默契。
郑月昭同他说自己,那时有知识储备和心理准备,但看到那么多血时,是恐惧,害怕。“你这辈子都体会不到。”
一边聊一边走,他们走到海边公园。有卖艺人抱着吉他弹唱,他们站着听了一会儿,成恒宇:“有没有想听的歌?”
她以为他要点歌,郑月昭指了指对面的公路,说和日落大道很搭。
成恒宇上前和人交涉,对方看了她一眼,欣然让出主舞台。他是标准英音,和周围围观的人说:“我的爱人想听一首歌,可是她还没有决定成为我的女朋友,希望这首歌能让她点头。”
他似乎从未在她的面前开过嗓,陪他去夜总会或KTV,他从未献唱,她自然而然以为他不喜欢这些。所以这一出,她迟钝地打开感官,像有无数烟花在脑海绽放,缤纷多彩,眼花缭乱,不知该把重点放何处。
前奏的鼓点,让她无尽眩晕,缺氧,燥热海风交缠音乐,送入她的耳畔。
他唱歌的声线很低,缱绻又柔情,她怎么能不迷失。
——
总是梦见云层之上飞过子午线
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
带着装不下的期待匆匆的赶来
我再想一遍想一遍
......
等尾音落下,那一头的他,扶着话筒,用中文问她:“郑月昭,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?”那声线,就像清浅见底的湖岸,沉着一个玻璃瓶,盛满湛蓝海水的玻璃瓶。在阳光下反射阳光,五彩斑斓。
等她点头,他切换英文,众人目光皆落在她的身上,是祝福,是浪漫,是艳羡。
她再次点头,他张开双手,等她。
她唯一懊悔的,是忘记拿手机录下来。只能求助路人,路人po上ins,让她去下载。回家时,她的嘴角仍挂着笑,说:“大意了,失策了。”
她说,原还想再折磨他一阵子,猝不及防的行为远超乎她预想。
成恒宇揉她的头,“看着我被虐,很痛快?”
“当然。”
“床上不玩这癖好,生活里偶尔玩玩。”
成恒宇饶有兴趣,“也不是不可以玩。”
他又问:“能睡一起了吗?”
这么久来,唯一的失控就是新年,此后连亲嘴的次数都数得清,最多就是抱一抱,牵个手。这种纯情恋爱,在他的世界里,罕见。
“能搬回家了吗?”
——
从洛杉矶回去后,两人各自忙碌,偶尔吃个饭,晚上接视频各忙各的。或者等工作室只有她时,他会抱着一堆资料前去,各自忙碌。
应酬,他能让人代便让人代,要么借口推脱,实在不行才会前去。
工作室里,郑月昭向他展示和同事们辛苦劳作几日的模拟景观,这也是他的专业范畴,他双手环抱,皱着眉头,让她忐忑。
“这一块景物的历史和年代是怎么呈现的?”
他指的那一块也是她模糊的,却又不知道正确方向。大致给人交代故事背景。
所谓当局者迷,她举着两种木板,列举各自优劣,以及她的选择和纠结。成恒宇问:“这一块的故事发生在什么年代?”
“1729年,主人公住的木房子有十年了,是他出海无意上岛时自建。”故事反复研读,几乎不用想就能说出来。
是冒险故事,一部脍炙人口的电影。要将故事线落地,还原度要高,沉浸感要足,游客才不会出戏。
他问:“使用十年的木屋,风吹雨晒后该是怎样的纹理和破损都类似,但是那片海水盐度湿度考虑了吗?”两块木板的优劣各异,但显然不符合那片海十年磨损的形态。
成恒宇几句话,让她恍然大悟,奖励人,在他脸颊狠狠印上唇印,随后调整思路。
二楼落地窗上,隐隐约约倒映他们的身影,一人坐在会议桌前看电脑,一人沉思在景观模型盘上。
对他们而言,所以的开始和结尾,都在三月前后。三月后,是盛大的花宴,紧接着是冷意十足的四月。她已经收了冬装,穿上薄丝袜和马丁靴。
成恒宇每次看到,都不敢让人在冷风里站着,忙把人推进车内。他们,似乎找回了年少时谈恋爱的新鲜感。
尤其是地下恋情,让她恶趣味十足。
某次在夜总会应酬局,各自身份立场不同,她与他横眉冷对,又故意桌上讥讽,转身却与人隔间激吻。而不远处的洗手池,是女人们闲聊。
“离婚这么久了,还剑拔弩张,水火不容?”
“是不是出轨了才离婚的,不然这么恨做什么?”
“谁知道呢,听说上次饭局带着前妻一起,还以为要复合呢。”
声音压得低,以为不提名就能避开隔墙有耳。
郑月昭听得泛笑,被人咬唇,捏臀示意别跑神,专心。
成恒宇觉得和她久了,竟也享受起了这般。以前两人刻意避开,好多场面都见不到。如今无所谓,倒是随处可见彼此。
成拓的客户结婚,也是他们爸妈朋友的儿子,于公于私都邀请了两人,对方刻意将两人安排在不同桌,婚礼宏大而梦幻,水晶灯亮晶晶闪烁,是美好的代名词。
成恒宇和好友一起,两桌是斜对角线方向,他抬手拍主舞台,正好能拍到她。郭绪为喝了口汤,对他的反常很诧异,“不要告诉我你向往婚礼。”
这种婚礼他们参加过很多,他哪回儿坐着不是局外人,婚礼进行曲一响,别人掏手机记录,成恒宇开一局手机麻将,人感动落泪,新郎亲吻新娘,他板着脸像谁欠他几百万似的。
白应淮给自己倒酒,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,挑眉:“你再仔细瞧瞧,对面有谁?”
郭绪为侧着坐,恍然大悟,揽着兄弟,“咱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,整片山的桃林,要嗅,细品,做舔狗太没尊严了。”
成恒宇正发微信呢,没空搭理人,【以后我们策划什么风格,这种大裙摆的白纱,你喜欢吗?】
郭绪为凑过来时,他眼疾手快收了。“谁是舔狗?”
郭绪为嗤笑,“五十步笑百步。”
那天他倒在她们院子的树下,泪涕横流,痛彻心扉嚷嚷的画面,让他们笑话好一阵子,郭绪为见他又提,忙打岔,“我错了哥,求求你,饶过我。”他下巴朝隔壁努,“看到了吗,穿浅蓝色吊带裙那位。”
成恒宇不经意扫了眼,嗯了声。
郭绪为低声:“是林氏涛的女儿,上次和他吃饭,说她对你有好感,不嫌弃你是二婚男。怎么样,考虑吗,刚刚我看她一直看你呢。”
郭绪为重音放在‘二婚男’三字,好似他的行情差得很。实际上,自打离婚后,装醉扑向他,要他送回家的女人,声称崴脚要他送回家的女人,也有直愣愣递房卡的,明里暗里,数不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