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人的想法就是这么奇怪。
又不熟。
当桑蕴前脚被送回房间,后脚就听见楼下有人敲着盆大喊:
“回家啦——”
被起床铃折磨了十来年的桑蕴受不了这种动静,她原本刚脱了鞋准备补觉,此时赶紧赤着脚啪嗒嗒跑到窗边,推开窗户。
楼下已经飞快地聚了一堆人。
有人看见她,夸张地挥舞双臂:
“下来啊,桑蕴,我们回玄清门啦!”
“魔呢?”
“都叫碎星仙君砍光啦!”
桑蕴的窗户“啪”地合上。
都数不到第三声,她已经背着自己的小包裹飞奔出来,快乐地汇进人群中。
原来张献昨天是从玄清门来的?
就是啊!
不然怎么会从琼玉崖摘花给她?
桑蕴敲了下脑袋,发现自己竟然连这种事都没注意。
等人的时候,旁边一直在描述这段时间的仙魔战,讲得绘声绘色,丝丝入扣。
桑蕴频繁发现疑点,对方描述的地理方位很多情况都不一样,因此开口质疑打断对方:
“你都不在场,怎么能知道这么清楚?”
一开始人家还辩解两句,后边干脆不理她了。
直到对方谈起了张献,说他是如何如何的一剑破万法,如何如何英姿飒爽,杀得堪比原子弹乱轰,都不像人了,跟闹鬼似的。
桑蕴却不反驳了。
她也觉得事实就该是这样。张献就是这么厉害。
只是有些担心自己家让原子弹轰烂了。
门派没那么多人手一个个来接,于是挖动了掌门小金库,开了一座巨大的飞舟过来。
当白色的船在天空盘旋,又慢慢游下来,所有人都震撼了。不管是山下百姓,还是仙门弟子。
“原来真的有仙门……”
“原来俺们寻仙镇的仙是这个仙啊!”
有人尖叫着扑过来:“啊啊啊仙长带带我!”
眼见对方想插进自己身前,桑蕴赶紧连跑好几步,率先上了飞舟。
她急急忙忙跨进船舱,头咚地一声撞到往下走的山淞。
这结结实实的一下,山淞都觉得有些疼了,忙扶住她。
“急什么,我正要去接你。”
桑蕴回头看了眼:“有人想偷渡!”
山淞笑着说:“哪有那么简单。”
他们往下看去,果然那些江湖人士不管怎么使劲跑,永远都是差一步。
明明很努力地前进,在旁人看起来,却像原地踏步。
有些人已经开始笑他们了。
桑蕴不觉得很有意思,转过头,进去找座位。
山淞跟在她后面,不急不缓地说:“我回峰里看了,你的住处让一把火烧了……”
桑蕴大恸:“什么!重新买房子要三千点贡献点,那我住哪?”
——门派里当然会给他们这些幸存弟子安置好住处。
这群人是真正意义上与门派同生共死经历过风浪的命运共同体,日后安定下来还会有嘉奖大会,不会轻待他们的。
山淞却作思考状:“可以先去我那里暂住。”
“只能这样了。”桑蕴点点头,她不觉得住在亲戚家有什么丢脸的,“我可以付房租。”
山淞没有推辞,他想了想,伸出两根手指:“每个月二十点。”
桑蕴喜上眉梢:“成交!”
从飞舟上下来的时候,他们遇见了今年的第一场雪。
一开始慢慢地飘,后来越来越大,几乎能听见簌簌落地又堆集的声音。
浩荡天地间是白色的雪,落在青色的山,崇山峻岭间有弟子忙忙碌碌,与白鹤擦着肩来回纷飞。
有人在修筑宫殿,有人在修复设施,有人在清理那座塌陷倒完全损毁的锁恶渊。
捶敲钉打的声音在山体中间来回回荡,叮叮乓乓。
有的地方在重新打地基,需要用几人合抱的大木桩,不断击打拍进坚硬的地面。
那些死去的弟子,陨落的同门,一个个的人,太多了,失散在这样无穷的大地上,于是干脆被当作新的地基,打进山脉中去了。
崭新的玄清门正在重新站起来。
山门原是灰白色玉石,此时沾染了红色,有些像凡间的朱门,顶天立地地框住这座仙门入口。
大雪从巍峨门框中一行行密密地落下,像一页宏大的散文诗。
冬天送了一首诗给她,好像很浪漫,又好像算不上。
有人仓促赶来,青色发带与白色袖袍一起在风中扬起,似乎要平步化蝶而来,背后一把冰色长剑压住蝶翅般的衣袍,欲飞难飞。
他朝桑蕴伸出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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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下一章番外,可以不看,和主线没有关系,是同一世界观下的另一条发展线。
第43章
我在东十二峰一个人生活很久了。
原本有一个远房亲戚和我一起,可前段我们去看宗门大比,他看着看着忽然自己感悟天地,筑基了。
在他旁边嗑瓜子的我被衬托的像个呆鹅。
接下来的故事发展非常热血漫,他上台比试,连赢十三场。
我真的觉得荒谬。
——这样的剧本分明发生在我身上更合适吧!我可是穿越女哎!
气得我第二天就病了,在床上躺了六七天。
也没人来看我。
听说他让一个很有地位的长老收作大徒弟,接下来很可能会继承那位长老的衣钵,学习最顶尖的医术,首座之位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。
苍天啊,一夜之间,我们就从两个约定好互相取暖一辈子的普通姐弟,变成了王子和灰姑娘!
奇耻大辱!当灰姑娘跟死了有什么区别!
这件事真的给我打击得很严重,要不是我身心都很坚强,很可能就一蹶不振了。
直到半个月后,他才从主峰回来。
我老远就看见他,故意躲着,他一直在家院子外待到天快要亮,才离开。
我当时就在心里发誓,总有一天,我要比他更强,比他更高!
莫欺少年穷!
后边努力攒了几颗开脉丹。
不提了。
也不记得过了多久,我觉得有很久很久了,我正在院子里干活,山淞突然从主峰回来,吓了我一跳。
他看起来很得意,一直问我高不高兴。
我一点都不高兴。
中间也不是一次面都没见过,有一次我去主峰办事,和他迎面走过,他分明看见我了,可偏偏故意别开脸,不肯和我打招呼。
可能觉得认识一个外门弟子很丢人。
坚强如我回家后也没忍住掉下小珍珠。
我在心里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,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,我走我的独木桥!
但是他这一回过来,竟然是求我帮忙。
啊。
那我可以听一听。
看我将事情完美解决,再送他几句嘲笑,岂不美哉?
他说准备参加一场爬塔比赛,几个参赛选手需要一路过关斩将,谁先到达塔顶解救人质,谁就赢得比赛,获得大奖。
有些类似肉鸽游戏吧。
他希望我做那个人质,这样可以激发他的潜力。
……我真服了这些沙雕少年了。
而且山淞,他以前有这么不稳重吗?真不是和主峰那些高门贵子学坏了?
不过既然都答应了,再不靠谱我也会去。
抱歉,毁坏女人信誉的事情我做不到。
高塔足足有九层,最高层风景不错,空气也不错,有吃有喝,我只需要在选手快到达的时候把自己扣在椅子上就行。
完了还给200点贡献点。
是个美活。
在主峰有人脉就是不一样,我有点想要和山淞和好了。
在我吃饱喝足昏昏欲睡的时候,裁判进来了——一个仙气飘飘巨漂亮的男人,我宣布他是玄清第一美男。
第一美男让我把自己绑好。
椅子上的锁铐是全自助式的,手脚放进去,一合,就扣上了。
我可能吃太多晕饭了,怎么也合不上,只好让他帮我。
正抱剑倚在门边的帅哥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一茬,原地纠结了会,但还是比较有礼貌地帮我绑住我。
不说缘由的话,这一幕其实挺有禁忌感的。
就是……
禁忌感。
过后他忽然向我搭讪,说以前见过我。
我告诉他,不是长得帅就一定能追到女孩哈,还是得看诚意。
他又不说话了。
几个参赛选手打得难解难分,地动山摇,咣啷作响,我在塔顶都害怕。
哪来的这么大力气!
最后上来的有两个人,一个是山淞,一个是他的死对头邹玉。
两个人分别是两位大长老的心爱弟子,身上承担的不仅是自己的颜面,还有双方长辈的名声。
听说十年内,下一位仙君就会从他们两个当中选拔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