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舟的斩立决被暂缓了?!
芳如心头猛地一跳,彻底忽略了父亲那充满误解的眼神。
周凌这是什么意思?
顾舟是板上钉钉的逆党,留着他还有什么用处?难道……真的是因为她?他认为她对顾舟余情未了,所以手下留情?
想到这个可能,芳如只觉得荒谬绝伦,一股强烈的讽刺感涌上心头。
经历了前六世的背叛与利用,她对顾舟早已只剩下刻骨的厌恶。
周凌若真是因此暂停行刑,那真是天大的误会!可这误会,此刻在父亲面前,她竟无法辩解,只能任由那窘迫和尴尬如同蛛网般,将她越缠越紧。
就在芳如思绪纷乱之际,皇帝特许沈文正入宫探望的消息,已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后宫。
“什么?陛下允许沈氏的父亲入宫探望!”
贤妃得知消息,惊得摔碎了手中的琉璃盏,“她一个无品无级的罪妇,凭什么?!”
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殊宠!陛下何曾对哪个妃嫔的家人如此优待过?即便是皇后,其父兄入宫也需层层通报,循规蹈矩。
皇后坐在凤座上,指尖死死掐着掌心,保养得宜的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“真是好大的排场!”德妃将茶盏重重一搁,“一个罪臣之女,倒让父亲在宫里招摇过市了。”
贤妃冷笑:“陛下尚在病中,她倒好,在这演起父女情深了。听说方才在御花园遇见,那沈文正还对着皇后娘娘的方向行了个大礼,真是做足了姿态。”
这时王美人忽然压低声音:“你们说......陛下会不会真的对她......”
“胡说什么!”贤妃厉声打断,“陛下如今重伤未愈,连早朝都免了,太医院日夜轮值。她算个什么东西?不过是陛下用来牵制白阳会的棋子罢了。”
这番话立刻得到众人附和。
毕竟在所有人认知里,周凌此刻应该躺在龙榻上命悬一线,绝无可能临幸任何人。
不过陛下重伤未愈,却将她安置在漪兰殿,如今又特许其父探望……这一桩桩、一件件,都透着非同寻常的气息。
那个沈芳如,绝不能留!
“去,”皇后冷冷吩咐身边的心腹宫女,“给漪兰殿准备的‘份例’,再‘精心’些。另外,传话给各宫,就说沈姑娘初入宫闱,难免寂寞,姐妹们该多去‘走动走动’,‘关照’一下才是。”
这“精心”的份例,很快便显出了效果。
翌日清晨,芳如起身梳洗,却发现送来的热水只堪堪温乎,连茶叶都是陈年的碎末。
午膳时分,送来的菜肴不是过咸就是寡淡,甚至有一道汤品带着隐约的馊味。
“姑娘恕罪,”负责传膳的小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说,“近日御膳房忙着为陛下和各宫主子准备药膳和滋补汤品,人手实在紧张,难免有疏漏,还请姑娘多担待。”
芳如看着那不堪入口的饭菜,心知这是皇后和众妃的刁难开始了。
她默默放下筷子,胃里空空,心里也空空。
更让她难堪的是,午后,贤妃、德妃便带着几位低位嫔妃,浩浩荡荡地“路过”漪兰殿,美其名曰“探望”。
“沈姑娘瞧着脸色不大好啊,”贤妃用帕子掩着口鼻,仿佛漪兰殿有什么不洁之物,“也是,这漪兰殿久未住人,难免阴冷潮湿,比不得我们姐妹住的宫室清爽。姑娘若缺什么,尽管开口,虽说……呵呵,陛下如今龙体欠安,顾不上这些琐事,但我们姐妹总不能看着你受苦。”
德妃也慢悠悠地接口,目光在芳如略显单薄的衣衫上扫过:“是啊,听说昨日沈大人来看过姑娘了?唉,做父母的总是操心。想必沈大人见姑娘在此‘静养’,也能安心了。毕竟,陛下仁厚,即便姑娘身负嫌疑,也给了这般容身之处,已是天大的恩典了。”
她们你一言我一语,句句带着刺,暗示她身份尴尬,不受重视,陛下病重无暇他顾,她只能在这冷宫里自生自灭。
芳如垂眸听着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她们不知道,她们口中那个“龙体欠安”、“无暇他顾”的皇帝,昨夜是如何不知餍足地纠缠她到大半夜,那强势的拥抱和灼热的体温,几乎让她产生他伤势已无大碍的错觉。
可偏偏,在白日里,在所有外人眼中,他依旧是那个重伤垂危、需要静养的帝王,而她,则是那个被遗忘、被孤立、可以随意欺凌的“罪妇”。
这种极致的割裂感让她胸口发闷,委屈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。
他既然夜里能来,为何白日里不能给她一丝半点的维护?
哪怕只是一句口谕,一个眼神,也能让她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好过一些。
可他偏不,他任由她在白日里承受所有的冷眼和刁难,仿佛只有在夜深人静时,她才属于他,是他见不得光的秘密,或是他精心饲养的、需要磨掉所有爪牙的宠物。
是夜,周凌带着一身浓重药味闯入寝殿,动作比昨日更加急躁。
他扯开衣带便要将芳如揽入怀中,却意外遭到严厉的抗拒。
“不要!”芳如猛地推开他凑近的胸膛,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周凌动作一顿,黑暗中眸光骤冷。
他想起暗卫禀报今日沈文正入宫时父女二人神色有异,又听闻她曾打听顾舟行刑之事,心头火起,只当她还在为那个逆贼伤怀。
“怎么?”他声音阴沉,“还在想你那未婚夫?”
这话像把钝刀扎进心口,芳如的泪水顿时涌得更凶。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出声,心底却翻涌着说不出口的委屈。难道要她亲口说,我被欺负了,因为你白日里的不作为?期盼他的慰藉,这让她觉得羞耻。
烛火摇曳中,她泛红的眼角和紧抿的唇瓣,落在周凌眼里全成了被说中心事的倔强。
怒意混着莫名的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,他再不多言,一把扣住她挣扎的手腕按在枕边,此刻,他只想用最原始的方式宣告占有。
他滚烫的掌心紧贴着她纤细的手腕,另一只手已粗暴地扯开系带。
微凉的空气触到肌肤,激起一阵战栗,芳如惊惶地扭动身体,手肘抵住他坚实的胸膛,双腿用力踢蹬:“放开……你放开我!”
周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,反而将她纤细的手腕牢牢扣在头顶,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:“在朕面前,你几时有过说不的权利?”
“你……你怎能如此!”
她偏过头躲开他灼热的呼吸,声音里带着屈辱的哽咽,“白日里不闻不问,夜里便这般……这般折辱于我……”
“折辱?”周凌低笑一声,滚烫的掌心扣住她纤细的腰肢,“朕若真要折辱你,大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召你侍寝。”他的指尖划过她轻颤的唇瓣,“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承欢,那才叫折辱。”
“你……无耻!”芳如气得浑身发抖,扬手就往他胸口捶去。
这一下正好打在伤口上,周凌闷哼一声,眼底瞬间翻涌起暴戾的暗色。
“很好。”他一把擒住她再次挥来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,“既然你这么有精神……”
衣衫被粗暴地扯落,他滚烫的身躯重重压了下来。
芳如的挣扎尽数被禁锢在方寸之间,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。
“放开……混蛋……”她徒劳地踢打着,眼泪洇湿了枕畔。
周凌扣住她的后颈,迫使她承受这个带着血腥气的吻。“记住……”他在她唇间低语,“朕给你的,从来都不是折辱。”
而是比折辱更可怕的,刻骨铭心的占有。
当一切归于平静,芳如蜷在床角,将脸埋进锦被,无声地流泪。
周凌披衣起身,临行前驻足床畔,指尖抬起她的下颌,望入她通红的眼眶:
“记住你的身份。既然留在朕身边,就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。”
第50章 躲他 回漪兰殿……求你了……
月余, 金銮殿上,久未临朝的周凌端坐龙椅,虽面色仍带着伤后的苍白, 但眉宇间的威仪不减分毫。
待议完严惩白阳会逆党、肃清余孽等要务后, 殿中气氛微妙的转变。
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交换了眼色, 最终由开国元勋、礼部尚书张阁老率先出列, 手持玉笏,深深一揖:
“陛下, ”他声音洪亮, 带着老臣特有的恳切,“经此大险, 老臣等夜不能寐,深以为虑。国不可一日无君,亦不可久无储君。陛下春秋正盛, 然天威难测, 为固国本, 安天下之心,皇嗣之事实乃当前第一要务啊!”
他话音刚落,另一位勋贵武臣也跨步出列,声如洪钟:“陛下!张阁老所言极是!东夷附属国为贺陛下龙体康复,特上表恳请献宗室贵女十人入宫, 以充掖庭。此女皆经严格甄选,知书达理, 更兼异域风姿,或可为陛下开枝散叶,亦显我天朝怀柔之德。”
“不必。”周凌目光平静,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, “朕伤体未愈,无心于此。东夷好意,心领即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