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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生九次,暴君总想囚我_宋居泽【完结】(79)

  可是……郑禹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,陛下自民间归朝至今,不近女色的名声朝野皆知,甚至不乏“龙阳之好”的隐秘传闻,后宫形同虚设,怎会凭空多出一个三岁孩儿?

  朝中私下早有猜测,这孩子怕是陛下为了平息物议,不知从何处抱养来的。

  但郑禹却清楚知道,事情远比这更可怕!

  他不仅认得那位“芷贵妃”的真实身份,更确切无比地知道,那孩子的生父,绝无可能是当今天子!

  这是欺君罔上、混淆皇室血统的灭族大罪!

 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中衣,黏腻地贴在背脊上,带来一阵阵战栗。

  他僵坐在席位上,周遭的喧闹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琉璃,变得模糊不清。

  此事千系太大,他恨不能立时化作尘埃,消失在这大殿之上。

  举报,是死;不举报,来日东窗事发,他这个曾参与查办案件的刑部郎中,知情不报,便是同谋,届时满门抄斩亦不为过!

 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,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,几乎让他窒息。

  他木然地举起酒杯,试图借酒液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却只觉得那琼浆玉液苦涩难当。

 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,每一息都像是在油锅中煎熬。

 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承皇子的身影,那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,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催命符一般刺眼。

  就在他心神俱颤,几乎要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时,太后似乎逗弄孙子累了,微笑着将承皇子递给了身旁垂手侍立的乳母,低声吩咐了几句,看口型应是让乳母将皇子送回其生母芷贵妃身边。

  机会!或者说,是最后通牒!

  眼见乳母抱着孩子转身欲走,郑禹脑中那根紧绷的弦“铮”地一声断了!

  他猛地站起身,动作之大,险些带翻了面前的案几,引来旁侧几位官员诧异的目光。他已顾不得这许多,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席位,在通往侧殿的廊柱旁,拦住了正要去替太后取手炉的老嬷嬷。

  “嬷嬷!嬷嬷留步!”他的声音因极度紧张而显得干涩嘶哑。

  老嬷嬷停下脚步,皱起眉头,面露不悦地看着这位失仪的官员:“郑大人,何事如此惊慌?太后娘娘正在饮宴,有何事容后再说。”她的语气带着惯常的倨傲与淡漠。

  郑禹豁出去了!

  他迅速环顾四周,确认无人注意这边,猛地将一枚随身携带、成色极好的祖传玉佩塞入嬷嬷手中,身体前倾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,急促而又清晰地低语:“嬷嬷!下官郑禹,有塌天之祸要即刻面禀太后!此事关乎皇子真实血统,关乎大夏国本安危!迟则生变!太后……闻此,一定会见!”

  那老嬷嬷先是因他塞东西的动作愈发不悦,但指尖触碰到那玉佩温润的质地,又听他口中吐出“皇子血统”、“国本安危”等字眼,神色骤然一凝。

  她抬起眼皮,仔细审视着郑禹,只见他面色惨白如纸,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,眼神中交织着巨大的恐惧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,绝非作伪。

  沉默仅仅持续了片刻,老嬷嬷迅速将玉佩收入袖中,脸上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表情,微微颔首,低声道:“郑大人在此稍候。”

  随即,她转身,迈着与平常无异的沉稳步伐,悄无声息地回到太后身边,借着斟酒的机会,俯身在太后耳边低语了许久。

  太后脸上那雍容闲适的笑意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敛去,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。

  她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正被乳母抱往妃嫔席的承皇子,又似不经意般扫过芷贵妃那张艳光四射的脸,随即,她不动声色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,对身旁的皇帝柔声道:“皇帝,哀家略有些乏了,先去更衣歇息片刻。”

  周凌正与身旁的宗亲说话,闻言转头,关切道:“母后可是不适?可需传太医?”

  “无妨,年纪大了,贪杯几杯便有些上头,歇歇就好。”太后微笑着摆摆手,在宫人的搀扶下起身离席。

  太后这一离席,堂内歌舞稍顿,众人目光微妙交错,旋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谈笑,只是那丝竹声,似乎比先前更显急促了些。

  芳如独自坐在妃嫔席中较为偏僻的位置,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
  她敏锐地察觉到太后离席时那一闪而过的凝重神色,以及席间某些官员交换的意味深长的眼神,心中莫名有些不安。

  约莫一炷香后,那名老嬷嬷便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妃嫔席前,这一次,她径直走到了芷贵妃面前,躬身低语了几句。

  芷贵妃脸上那完美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,虽然很快恢复,但离得稍近的芳如,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。

  只见芷贵妃眼波急速流转,似乎在急切地思考着对策,她的目光扫过席间,最终,落在了独自一人、看似与世无争的芳如身上。

  一丝算计的精光掠过她的美眸。

  她立刻重新堆起温婉亲和的笑容,抱着承皇子,步履从容地走向芳如,声音不大不小,恰好能让附近几位妃嫔听见:

  “沈妹妹。”她亲热地唤道,将怀中正玩着自己衣带的孩子往前送了送,“太后突然传召,姐姐带着皇子前去恐有不便。妹妹心思细腻,又沉静稳妥,有劳妹妹暂且看顾承儿片刻,姐姐去去就回,定当重谢。”

  这话说得又快又急,根本不给芳如反应和拒绝的机会。

  话音未落,芷贵妃竟已不由分说地将那柔软幼小、还带着奶香的孩子塞进了芳如怀中,随即立刻转身,扶着宫女的手,步履略显急促地跟着那老嬷嬷离去。

  芳如被这突如其来的“重托”弄得怔在原地,双臂下意识地环住怀里这温软的小身子。

  承皇子似乎有些不适应陌生的怀抱,扭动了一下,仰起小脸,用一双酷似其“母妃”的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。

  孩子纯净无邪的目光,与她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让她抱着孩子的动作,不由得变得有些僵硬。

  这哪里是“重托”,分明是个“烫手山芋”!

  与此同时,偏殿之内,气氛与外面的歌舞升平截然不同。

  太后端坐上位,手中捧着一盏新沏的热茶,却并未饮用,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,目光如冰冷的刀锋,刮过下方强作镇定的芷贵妃。

  “芷贵妃,”太后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积威已久的压迫感,“哀家方才听闻了一些……关于承皇子身世的闲言碎语。刑部郎中郑禹,你可认得?郑禹方才向哀家禀报,说承皇子的身世另有隐情。你,可知此事?”

  芷贵妃袖中的手微微颤抖,面上却努力绽开一抹无辜而又委屈的浅笑,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污蔑:“太后娘娘明鉴!承儿是陛下的亲生骨肉,此事天地可鉴!不知是何等小人,竟敢编造恶毒的谣言,污蔑皇嗣,离间天家亲情?还请太后娘娘为臣妾和承儿做主啊!”她说着,眼眶竟微微泛红,演技逼真。

  太后冷眼看着她表演,并不为所动,只是淡淡道:“既如此,为了堵住悠悠众口,还你与皇子一个清白,便让那郑禹前来,当面对质一番。传郑禹!”

  “传郑禹。”内侍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。

  殿内空气瞬间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。

  芷贵妃垂眸,用锦帕轻轻按压眼角,这个动作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。然而,在那慌乱之下,更深层的是某种难以察觉的笃定,方才离席来见太后之前,她已暗中命心腹宫女速去禀报陛下。

  这个念头让她慌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了几分。

  她了解陛下,无论出于何种考量,他都绝不会允许郑禹在太后面前胡言乱语,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。

  此刻,她只需要耐心等待,等待那个必然会前来解围的身影。

  如她所料,片刻之后,殿外传来的却不是郑禹应召而来的脚步声,而是一阵压抑的骚动与几句模糊的低语,紧接着,是沉重而急促的步履声由远及近。

  殿门被推开,进来的不是郑禹,而是身着甲胄、面色肃穆的御林军统领李佐。

  他快步上前,向太后单膝行礼,沉声禀报,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刻意:“启禀太后,郑禹郑大人方才在席间突发急症,面色惨白,冷汗淋漓,腹痛如绞,已无法行走,由其家仆紧急护送回府延医诊治,实在无法前来对质。臣已查验过,确是如此。”

  芷贵妃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,挺直了些背脊。

  太后眉头紧蹙,目光锐利地看向李佐,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,但李佐垂着头,神情恭敬如常。

 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,又一个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由远及近,清晰地传入殿内每一个人耳中。

  皇帝周凌掀帘而入,玄色龙袍在跳跃的烛光下泛着威严而冰冷的光泽。

  他目光沉静地扫过殿内情形,先在看似柔弱无助的芷贵妃身上停留一瞬,随即转向太后,躬身行礼,语气从容: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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