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处半年多,一个开始指责对方为何不能一直善解人意,反而利用他的软肋咄咄逼人;一个指责对方为何不向从前那样潇洒有风度,要死守创伤固执病态。
两个温情面孔戴久了的人,若要真的靠近,势必峥嵘相见,鲜血淋漓。
两个心思细腻的人,熟知对方精神营垒的每一处破绽,知己可以相守,知己知彼可以攻无不破。
两颗心趋同的代价太惨烈,何暮先喊停,转身离开。
前不久,傅山越在电话里问她,为何分开近两年,她又要来招惹他?
何暮第一次打电话来,她说她跟跟未婚夫闹掰了;第二次打电话来,她说她看见了他出现在热门短视频里,突然就想念他。
徐凌云走进餐厅,告诉十二号:“我要去那边替我老师传个话。”十二号很大度地点头了。
坐在卡座上的何暮百无聊赖地搅着桌上的咖啡,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子走过来,女孩开口:“何暮你好,我叫徐凌云,我来替傅山越传个话,他说他不会来了,他请你先回去。”
“你是他什么人?”何暮一头长发知性优雅,她撩开一边头发,露出保养得当的光洁脸颊,斜觑着徐凌云。
徐凌云在自己的短视频里从不出镜,所以即使何暮看过她的短视频,也认不出她。
徐凌云说:“我是他以前的学生,傅老师知道我今天来这边相亲,打电话给我叫我给你托个口信。”她说着向十二号那边看过去,十二号向她挥手致意。
“他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说?”何暮看见十二号了,这才正眼瞧徐凌云。
徐凌云耸肩:“我不知道。”
何暮盯着眼前的咖啡杯,搅了一下,自嘲般笑道:“算了,他向来如此任性。你能跟我聊几句吗?”何暮十分友善地看着徐凌云。
“但是那边——”徐凌云指了指十二号。
何暮起身,拍了拍徐凌云肩膀道:“我去跟他说一下。”
只见何暮款步轻移,身段婀娜,深绿色裙裾流光潋滟,她走到十二号那边说了几句,十二号点了点头,何暮回来时,他的目光还一直留在她的身上。
徐凌云暗自思忖:原来男人都喜欢这样的?怪不得她之前穿白裙相亲会失败。
“坐吧。”何暮轻拢长裙后摆,也招呼徐凌云坐了下来。
“你知道我跟你傅老师已经分手了吗?”何暮给徐凌云点了杯咖啡后问她。
“知道。”何暮牛奶肌肤,苗条身材,气质温婉,说不出的赏心悦目,徐凌云一直盯着她看。
“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跟我分手吗?”何暮察觉到徐凌云的目光,心下愉悦,笑了一下。
笑起来更美了,徐凌云想不通傅山越为什么会跟她分手,摇了摇头。
何暮微微垂眼,说:“他这人,看上去斯文好脾气,实际上是最难相处的。”
相处一个月,徐凌云隐隐察觉到傅山越确实有点——阴晴不定,她点了点头。
何暮继续说:“他越是想要靠近你,就越会暴露他的坏脾气,如果你生气了,他会借此推开你;如果你不生气,他会继续任性,不断试探你的底线,直到你忍无可忍,和他吵起来,他好推开你。”
徐凌云皱眉:“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?”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前男友坏话,好像不太礼貌吧?
何暮握了握徐凌云放在桌子上的手,恳切地说:“因为我是他的心理医生,因为你跟我很像。”
何暮高估了徐凌云的理解能力,这两句话对于徐凌云来说比较难消化,她皱眉:“你是他的心理医生?我跟你很像?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?”
何暮笑着撩了撩头发,徐凌云看到美人前师母额头靠近发际线的地方青紫了一块,这可不是胎记。
没等何暮回答上一个问题,徐凌云又问她:“你额头受伤了?”
何暮赶紧理了理头发说:“没事,不小心磕的。”
徐凌云刚想要问什么,她的胳膊被一人拽住了,拽住她的人还扇了她一巴掌,怒道:“我说最近对我爱答不理的,原来跟小白脸混上了!”
第19章 断不了的孽缘,我帮你们断(3)
徐凌云被打了才看清,扇她的人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,她不认识他,更不是什么小白脸。
这个男人,穿中式衬衫,带佛珠,令她不由得想起老街饭店的段老板。
巴掌都乎到自己脸上了,忍一时精神抑郁,退一步卵巢囊肿。
徐凌云越看越气,进警察局也无所谓了,新仇旧恨一起算,端起桌子上的热咖啡朝男人脸上泼去,男人被泼了一道,松开揪着徐凌云的手,疼的哇哇叫。
徐凌云道:“你打错人了!”
男人看清徐凌云正脸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打错人了,心虚反应慢,被她泼了咖啡。
男人怒了,些许悔意尽数消失,一拳朝徐凌云脸上挥过去,完全没有把对方当女孩对待。
徐凌云反应快,弯腰躲过一拳,男人又一右脚朝徐凌云踢过来,徐凌云预估到了他的招数,朝他左胯骨踢过去,男人站不稳摔倒在地。
何暮朝男人喊:“郑节你打错人了!”又朝徐凌云喊,“你快跑,你打不过他的!”
徐凌云又看到了何暮额头上的伤,向来迟钝的她这下聪明了,于是问何暮:“你头上的伤是这个狗男人弄的吧?”
何暮咬牙摇头说不是,可眼里全是惶恐,徐凌云看懂了她的表情,朝正要爬起来的郑节踢了一脚。
狗男人这会儿反应快,抱住徐凌云的小腿,把她拉到在地,扑上去要打。
别看徐凌云近几年比较怂,她从小打到大不知打过多少架,根本不是好惹的,奈何对方以体重优势压倒了她,她脸上又挨了一拳。
男人正打算掐死徐凌云,“嘭!”他后背挨了一凳,徐凌云越过男人看到,是傅山越冲进来了。
三人扭打在一起,最后进了警察局。
公安局的一排不锈钢靠背椅上,坐了四个人,椅子旁边还站了一个人。
排第一位的徐凌云头发乱得像个鸡窝,鼻子通红,塞着两团纸巾;
第二位的傅山越卡其色衬衫上沾了血,不过应该不是他的,他头上脸上都没有伤口;
第三位的何暮哭得梨花带雨,妆都花了;
第四位的狗男人眼睛一大一小,在警察叔叔的地盘上疼得嗷嗷叫,好像只要叫得勤快,他就能成为天下最委屈的人;
月森餐厅的老板抱着胳膊站在一旁郁闷地抽烟,被警察制止了,只好丢掉烟头。
十二号嘉宾做完笔录从房间出来了,他浑身上下干干净净,毫发无损,他朝徐凌云竖了个大拇指,走了。
徐凌云:“谢谢你啊李居然!”
十二号嘉宾叫李居然,李居然报了警,终止了这场“斗殴”。
轮到徐凌云了,她发现给她做笔录的警察是老熟人,上次的十八学士山茶花案,就是他给徐凌云断的。
这位警察叔叔长着国字脸,估计下巴搁桌子上也能放得稳,正气十足,他朝徐凌云皮笑肉不笑:“哎呀,老熟人了!”
徐凌云瓮声瓮气讨好道:“警察叔叔,你一定要相信我,这次真的不是我的错。”
当然不是徐凌云的错,月森餐厅的监控的调出来了,男人先惹事,徐凌云和傅山越都是自卫,那男人负全责,赔偿徐凌云和傅山越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,赔偿餐厅的损失。同样建议私了。
打人男名叫郑节,他不服气,国字脸警察叔叔冷静道:“你一个人跟他们四个人打官司,你会坐牢,信不信由你。”
于是徐凌云的账户里多了一笔钱,刚好够还冬瓜舅上午帮她垫付的欠款,她不由得感叹,遇事果然不要忍。
警察局外,郑节拉着何暮的手痛哭流涕,就差跪下来了:“宝宝对不起,是我冤枉了你,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?”
声音之真挚,言辞之诚恳,真是让闻者落泪,见者伤心。
何暮丢去了温婉做派,挣开郑节的手,道:“滚!从你第一次动手打我的时候,我们就分手了,你忘了吗?”
郑节跪在地上哭道:“除非你答应不离开我,否则我不走!”
过往的行人不知道原委,都被郑节的哭声感动了,摇摇头直道“最狠不过女人心”。
何暮亮出额头上的伤说:“答应你干什么?答应你再让你打我吗?”
傅山越原本一直和徐凌云在一边站着不说话,听到这句话,他看向何暮额头上的伤,冲过去揪住郑节的领子问:“你打了她?”
郑节此时又怒又悔,看见傅山越这个举动才知道这才是他要找的正主,他又想挥拳了,但是刚刚已经吃够了教训,便握紧了拳头,恨恨道:“你是老几?还轮不到你管。”
警察从屋里看见屋外三人又纠在一起,喝到:“干什么?这里是警察局,还想再进来一次是不是?”
傅山越愤愤地松了手,看向何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