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壮被徐凌云用傅山越的礼物哄回来了,傅山越对他说:“今天不学习故事了,好吗?”
大壮笑了。
阳木回家看望父母了,没来参加徐凌云的烧烤聚会。
黑狗逗逗寄养在徐凌云家,它太闹腾了,被张荷花嫌弃地系在楼下奋斗熊的窝棚里,它闻着楼上的烤肉香,馋得吠叫不已。
张荷花拿了几块烤好的肉,站在天台上往下丢,直接命中逗逗的不锈钢饭盆,她还威胁:“再要叫,我就把你烤了吃!”
逗逗呜呜几口就吃完了烤肉,坐在地上抬头看张荷花,“汪汪”了两声,期待地吐出舌头。
张荷花生气了:“还要吃?老子还一口没吃呢!不给你!”
天台上,傅山越鼓捣天文望远镜,徐凌云串烤串,张荷花烤烤串,徐大壮吃烤串。
烤串都快吃完了,傅山越才搞懂天文望远镜的使用方法,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买了个好礼物。
他说:“好了,你们要看什么星星?”
张荷花只知道太阳月亮牛郎织女,徐凌云强一点,知道水金地火木土天海。
大壮转了转眼珠说:“我要看光之国。”
三人齐问:“什么?”
大壮坚定地说:“光之国,奥特曼的家。”
徐凌云说:“那是假的。”
张荷花说:“没有光之国。”
大壮哭了。
张荷花耐心安慰他:“大晚上的别哭,会招鬼的。”
大壮捂住嘴巴呜呜地哭。
徐凌云说:“别哭啦!我给你找!”她悄悄地跟傅山越说:“拍月亮给他看。”
傅山越说:“今天是农历二十九,看不清月亮。”
徐凌云又说:“随便给他找个什么。”
傅山越打开手机寻星软件,点击天狼星,天文望远镜就开始缓缓移动,自动寻星。
第一次望星没经验,号称“夜空中最亮的星”天狼星也被拍得很模糊。
大壮又哭了:“光之国不是这样的!”
张荷花说:“就是这样的,跟电视上不会完全一样嘛!”
大壮坚持:“就不是!”
张荷花想打人,碍于傅山越在,便好言相劝:“你再犟,老子把你丢到江里克!”
大壮见傅山越正无措地看着他,知道张荷花不会当着傅老师的面打人,便哭得更猛了:“你就知道打我打我打我!”
徐凌云递给大壮一串烤鸡翅说:“吃鸡翅,我们不理她,乖啊,给姐姐个面子,我明天带你去玩。”
大壮吃着鸡翅,抽抽噎噎地收住了哭,张荷花收拾垃圾下楼了,大壮吃完鸡翅也去睡了。
傅山越站在望远镜旁边尴尬极了,十分肯定,自己这次买的礼物翻车了。
徐凌云安慰傅山越:“我弟就那样,好起来好得要死,闹起来闹得人心烦。你别见怪。”
这是傅山越第一次见识大壮的倔脾气,唐氏儿都这样吗?
他尴尬地坐在躺椅上吃烤虾,对徐凌云说:“抱歉啊。”
“哎呀老师别放在心上,我们都习惯了。”徐凌云神秘兮兮地告诉傅山越,“我给你表演个保留节目。”
只见她清了清嗓子,对着街那头吼了声:“爱你孤身走暗巷!”
街对面马上有小孩唱回来:“爱你不跪的模样!”
徐凌云又唱:“come on的喂!”
那边回:“ABC!”
徐凌云:“我会唱跳rap!”
好几个小孩回:“打篮球!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徐凌云笑得直不起腰,问傅山越:“好不好玩?”
傅山越笑着问:“这都什么跟什么?”
徐凌云斜在他旁边的躺椅上,揉着肚子说:“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哈哈哈……傅老师你要跟上时代。”
他看见她嘴角有颗芝麻,没有思考,伸手就给她摘掉了,摘完了迎上徐凌云讶异的眼神,他心想:“我这是干什么?”
徐凌云尴尬之时接到个电话:“喂,大金,明天去逛夜市?几点?十点见?好的!”
第30章 我不过跟大金逛夜市买破烂,他为什么要生气
傅山越惊讶:“你跟大金去逛夜市?”
他知道,夜市一般是晚上开始凌晨结束的,这意味着,他们要共度一晚?
徐凌云看着他又要生气的脸,迟疑地说:“对……对啊。”
傅山越谨记医生的叮嘱,“心平气和”,沉声问她:“你跟他逛过几次了?”
徐凌云心道,谁记这个?只模糊记得大概七八次,估算他现在的生气程度,试探着打了个三折说:“三……两次?”
傅山越在腾跃时代的电梯里遇到过大金,那天大金抱着一堆服装,喊电梯里的傅山越等一等,还请求他帮忙按个十五楼。
傅山越帮他按了之后才认出来他,大金也认出他了,笑得灿烂:“傅老师您好!我们是邻居,以后请多多关照!”
傅山越点了点头没说话。
若是知道他跟徐凌云逛了那么多次的夜市,他那天就该把他踢出去。
傅山越又问:“你妈妈知道吗?”
徐凌云说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只要我不惹事,她一般不管我。”
傅山越再也没法心平气和了,起身,来回踱步,想措辞,想不出什么花来,便直言:“你跟一个非亲非故的,男的,半夜逛,逛一夜,合适吗?”
徐凌云看起来很疑惑:“我又不跟他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,他是我好哥们,有什么不合适呢?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能言善辩的傅山越一时心急,也词穷了,突然想到什么,问她,“你自己出镜的视频是不是他拍的?”
徐凌云坦白:“有一些是他拍的。”
傅山越:“以后我跟你拍视频,你别跟他去逛夜市,别让他拍。”
“你跟我拍可以呀,”他干涉太多了吧?徐凌云气笑了,“但为什么他不能拍?他是我朋友。”
傅山越:“反正,你不许去!”
总是莫名其妙地生气,又不说清楚原因,他的慈师滤镜在徐凌云这里已经碎得差不多了,她还击:“你凭什么管我?”
傅山越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:“你叫我一声老师,我不能管你吗?”
徐凌云:“我妈不管我,我爸也不管我,这个世上就没人能管我!”
傅山越双手垂在身侧,炉火已经灭了,他指尖通红,耳尖也通红,他咬着后槽牙,叹出一口白气,深深的无力感漫上心尖,蔓延成一片钝痛。
“是我越界了。”傅山越下楼,拾起沙发边缘上的围巾,离开了小院。
好好的一场冬至聚会,每个人都不开心。
徐凌云走到天台边缘,看着傅山越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街角,连影子都不见了。
他一次也没有回头。
徐凌云罕见地红了眼眶,踢了旁边的陶缸一脚,里面种着的山茶花已经长出了几片叶子,花苞已现雏形。
张荷花在老屠户那薅回来山茶花断枝,把它们扦插成十五株山茶花,活了八株,她吩咐徐凌云好生照料。
山茶花娇贵,它们喜阳又不经晒,徐凌云就把它们放到院子里枇杷树下晒晒枇杷叶过滤的余阳;它们冬天不抗冻,徐凌云就把它们放到天台每天晒太阳,遇到刮风下雨打霜天就搬到有玻璃窗的阳台里。
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,还是死了五株,剩下这三株当宝贝似的供着。
冷风吹啊吹,徐凌云把三株十八学士搬回了室内。
第二天晚上,徐凌云跟大金去逛夜市,坐在大金面包车的副驾驶座上。
徐凌云心不在焉,安全带没有系,提醒她也没听到,大金干脆探过身去帮她系好。
“谢谢啊。”徐凌云又对着窗户发呆。
大金提醒她:“天冷,外边快零度了呢,关紧窗户吧。”
徐凌云说:“不冷。”然后打了个喷嚏。
大金强行关了窗,徐凌云也没意见。
到了云江大桥,徐凌云逛着逛着就蹲在路灯下划手机,大金看出了她心不在焉,蹲下来问她:“心情不好吗?”
路灯下蹲着两头穿黑色羽绒服的卷毛,像两只丧家贵宾犬,只差两根烟,就能凑成丧系青年标配。
徐凌云拔了根草在手里卷着,问大金:“你说,一个人跟我非亲非故的,总是想管我,这是为什么呢?”
大金歪头想了下说:“大概,是因为关心你吧。”
徐凌云说:“这个世上除了我自己,没人能管我。”
大金不置可否,徐凌云又问大金:“当时我就是这么回答他的,我的回答很过分吗?”
大金心想原来说的是别人啊,语气便微微沉了沉:“说实话,有点伤人。”
“哦。”徐凌云沉默了。
就是实话才伤人啊。
大金拍拍徐凌云的胳膊说:“你看那边有卖镂空花窗的,你不是有个顾客要买这类货吗?去看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