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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烂精英徐凌云_老老鱼【完结】(42)

  徐凌云生生忍着,疼得头皮发麻,十二岁那年去乡下外婆家偷桃被狗咬也没这么疼。

  徐凌云在心里念经止疼:“这可是傅山越,这可是傅山越,这可是傅山越……”念了五分钟,傅山越终于牙关放松,神志回笼。

  徐凌云拿出手掌,问傅山越:“你好点了吗?”

  刚刚的五分钟对傅山越来说是一片空白,他只知道自己刚刚在和人聊天,现在却躺在地上,嘴里一片熟悉的腥咸味。

  于是心下了然:自己又犯病了,又咬破口腔了。

  他起身坐回凳子上,过了好几秒才认出徐凌云,问她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  徐凌云左右看了看,没有回答。

  傅山越看向周围,刚刚艳羡青睐他的男男女女,此刻都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。

  他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。

 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了病。

  他明明饮食规律,睡眠充足,坚持跑步,每天健身,也尽量做到心平气和,仅仅是停了一小段时间的药,为什么还会犯病?

  周围人为什么要那样看着他?

  傅山越眼神茫然,破碎无助,跌跌撞撞冲出酒吧,徐凌云拿上他的外套跟了出去。

  他在人行道上漫无目的地乱走,穿过双黄线过马路,徐凌云也急得跟过去,司机斥骂不断:“一对疯子!想死走远一点!”

  徐凌云跑过去拉住傅山越:“你要去哪?”

  傅山越脸色煞白,嘴唇殷红,看着茫茫夜色,目光空洞:“我要去哪?哪里都过不去。”

  他那早死的亲妈,给他取了个小名“山山”,就是希望他像山一样坚强,也希望他能跨越人生的重重山峦。

  可是她自己却先被命运击倒了,屈服了,早早地弃他而去了。

  他泛起了比第一次犯病时还要强烈的恐惧——那是《蓝河奔涌》的签售会,签售会在一个大书店举行。

  他的脚刚踏进现场,就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,然后不省人事,醒来时,发现自己已经在救护车上了。

  图书经纪人告诉他:“医生说你,可能是癫痫。”

  去医院检查,果然确诊是癫痫。

  他后来去书店看监控,发现自己头朝前倒在书店门口入场处,有好几个人都对着他拍照了。

  他的头撞上了不锈钢公告架,被人翻转过来时,口吐白沫,四肢痉挛,血从头上流到脸上,表情恐怖,白色衬衣上点点血迹,清爽利落的发型被搞乱。

  工作人员叫来救护车,医护人员把他抬走了。

  从此,公众场合成为他许久的噩梦。

  那时,他的第四本小说已经构思好了,刚写了个开头,已经有出版社向他发出了合作意向。

  傅山越发现自己怎么也写不出了。

  他陷入两年的绝望,徐凌云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把他捞回来。

  而今天,她见证了他最不堪的一面。

  徐凌云给他披上灰色的西装外套,说:“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?”

  傅山越茫然道:“我不去。”他肩上的外套滑落在地。

  “好的,那回去休息,可以吗?”徐凌云思绪纷乱,不知道怎么安慰他。

  他之前手抖,坚持要离开她家另寻住处,是这个原因吗?

  他事业失败,除了大环境不好之外,也是因为这个吗?

  何暮也是因为这个离开他的吗?

  他坚持不愿意住她家,是害怕她们发现他的病吗?

  还有,他以前说他写不出小说了,也是受疾病的影响吧。

  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细节,现在都有了答案。

  寒风刺骨,树叶沙沙,路灯盖子被什么东西打得“噼里啪啦”作响,徐凌云脸被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打得又冷又疼。

  下雪了。

  南国之城的初雪,是冰碴子,本地人称“碎米粒子”,一点也不浪漫。

  老天爷也心坏,从不雪中送炭,只会化雪为刀,把人的希望全部割碎。

  徐凌云伸手捞起后肩的帽子戴上,傅山越看到了她血淋淋的手掌,上面的伤痕好像牙印。

  他失焦的眼睛终于回过一丝神,他问徐凌云:“手怎么回事?”

  徐凌云把手揣进口袋说:“没什么事。”

  傅山越把徐凌云的手拉出来,失去平时的冷静,问她:“谁咬的?”

  徐凌云脸撇向一旁看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,不说话。

  半晌,傅山越眼眶红了,开口问道:“我咬的,对吗?”

  他五内俱焚,他不仅犯了病,还咬伤了她。

  两个人呼出的白气似乎要结冰。

  徐凌云要把手拉回来,傅山越固执着不肯松手,他擦着徐凌云手上的血迹,不顾她的疼痛,也要看清伤口的形状。

  徐凌云试着抽出手,说:“没事,过几天就好了。老师,下雪了,我们回家吧。”

  傅山越看清了那是牙印,他不肯放过自己,也不肯放过她,拉着她往回抽的手追问:“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?你跟踪我?”

  徐凌云解释:“你那个手机我之前为了防丢,下载过定位软件,两个手机能互相定位。给你用的时候我忘了卸载了。”

  傅山越回头捡起外套,掏出手机,删掉上面他用过的所有软件,拔出电话卡,把手机递给徐凌云说:“还给你,以后别跟踪我了。”

  徐凌云心纠得抽痛,她说:“你要是不想要的话就直接丢掉。”

  傅山越想起了徐凌云自己用的那部手机,屏幕”裂成“人”字纹,跟屏幕框一起形成个可笑的“囚”字,烂成这样了她都舍不得换新手机。

  这样的一个人,把最好的手机给了他用。

  她还把最好的房间给了他睡。他都另找住处了,那间房还是保持原样。

  他把手机握了半天,也没能够丢出去。

  傅山越现在整个人被浸泡在病耻感里,快要窒息了。

  她发现了他的病,会嫌弃他的吧?不会再对他这么好了吧?

  他想立马从这个世界消失,连带着他留下的所有痕迹,连带着徐凌云对他的记忆。

  “傅山越!”徐凌云见他迟迟不扔手机,气得直呼其名,“我不是跟踪你,我是担心你!”

  “你为什么管我?”傅山越问,“你是我什么人?”

  看样子,他是对昨天没吵完的架耿耿于怀。

  徐凌云心一软,什么都抛之脑后了,她向前一步,伸出一只搂住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抱住他的后背。

  吻了上去。

  不知怎的,她没有对准,仅是唇角轻轻碰到他的唇角。

  这零点五平方厘米的触碰,在傅山越的苦海里掀起了一万公顷的巨浪。

  一粒雪粒子打在傅山越眼睛上,他闭上了眼。

  徐凌云在他说话之前后退一步,说:“我喜欢你,我可以管你吗?”

  第32章 我被你伤的是心,你却送我手套

  苦浪滔天,晴空万里。

  草长莺飞,凄风苦雨。

  傅山越得到了他渴盼已久的东西,下一秒,就堕入即将失去它的深渊。

  他推开徐凌云,黯黯地吐出几个字:“我不需要你的喜欢。”

  徐凌云没料到傅山越是这样的反应,如果他不喜欢她的话,为什么之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生气?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?为什么会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接触?

  如果喜欢的话,此刻为什么要拒绝她?

  她感受到的东西,都是幻觉吗?

  徐凌云假装无所谓,问傅山越:“当初你煤气中毒,是意外,还是故意?”

  傅山越穿上黑色外套,说得很坚定:“是意外。”

  徐凌云又问:“上次我用铁丝撬开你房门的时候,你真的只是累了吗?”

  傅山越面无表情,说:“是。”

  徐凌云又说:“傅山越,你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,你要不要我的喜欢无所谓,我不允许你再乱喝酒糟践自己。”

  傅山越咬牙道:“不用你可怜我。”

  “好,真好。”徐凌云听见自己声音哽咽,于是不愿多说了。

  傅山越绝望地看着她,心中天人交战,痛苦万分,可是没力气挪动半步,也抬不起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泪。

  今晚过后,他跟她就彻底属于两个世界的人了。

  她那头,是健全的主流世界;他这边,是残破的边缘世界。

  一个在边缘世界尊严尽失的人,哪敢接住别人的喜爱?

  更何况,她那不像是喜爱,更像是可怜。

  跟徐凌云相处这么些日子,他也体会到了,她这个傻瓜有种特别的天赋,总是能嗅到苦难的气息,然后妄想凭她那微薄的身躯去补别人的天漏。

  他不要她这样帮他。

  他不要在他这么糟糕的时候让她担负一切。

  徐凌云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转身,踩着湿滑的路面,走远了。

  她又何尝不自卑?那可是傅山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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