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弟弟还是好啊。
洪小贤开车走了,一家人在院门口目送他离开。
张荷花和大壮也回屋烤火去了。
傅山越双手插兜,问徐凌云:“那我,也回去了?”他自己的外套被河水浸湿了,身上穿的是洪小贤的黑外套,有点短。
徐凌云身上穿的是洪小德的外套,花里胡哨的,她双手插兜,看着脚尖,点了点头。
“你都不留我一下的吗?”傅山越伸手托起她的下巴,让她抬头看自己。
“你留下来干什么?你自己有地方住。”徐凌云别开脸,脸红了。
“确实,目前我还没有很好的理由住你家。”傅山越笑了笑,说,“那你送我回家好不好?”
送他回……回家?这是什么意思?
“我……我不习惯住在别人家的,我妈会……会骂我的。”徐凌云语无伦次。
傅山越笑了:“谁说要你住我家了,我只要你送我。”
他也看出了,她很不适应亲密关系,不管是谁,一旦跟她靠太近,她不是逃跑,就是变成一只呆羊。
她的小逃避对于傅山越来说是完美的。
因为他,也需要安全距离。
自我觉察那么多年,他对自己的所有缺陷一清二楚。
所以他更明白,她是命运赐予他的珍宝,是治愈他心灵痼疾的良药。
天气依旧冷,街市行人还没多起来。
傅山越牵着徐凌云的手放进自己外套口袋里,紧紧地握着。
两人走到街口梧桐树下,灯光昏黄,祥云商店今天还没开张,人民中路的车很少。
傅山越说:“就送到这里吧。”
“哦,再见,晚安老师。”绿灯亮了,徐凌云示意他过马路,谁知他不走。
“还叫老师?”傅山越笑容玩味,“叫得我好像个变态。”
“那我该叫什么?”徐凌云局促不安。
“叫山山。”
“啊?听起来好像个女孩子的名字。”
“我爸妈以前就这么叫我的。”
“哦。”徐凌云尝试着唤了声,“山山?”
“哎。”傅山越说,“就这样吗?好像少了点什么吧?”
“少了什么?”徐凌云慌张。
傅山越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勺,四目对视,闭眼,吻了下去。
这个吻很轻,可徐凌云被吻得头晕脑胀,整个人被抛向云霄,胸膛开出花海,花海堵住她的嗓子眼,让她说不出话。
傅山越说:“这是我们第一次亲吻,对不对?”
花海蔓延到四肢,徐凌云还是说不出话。
傅山越想了想说:“哦不对,是第二次,上一次是在邂逅清吧对面,那天下着雪。”
花海蔓延到每一根血管每一寸皮肤,徐凌云只徒劳地张了张嘴。
她其实想说:“这是第三次,第一次是你煤气中毒的时候。”
“以后还会很多次。”傅山越揉了揉她装满繁花的脑袋说,“你先回去,我要看着你回家。”
啊?就要分开了吗?徐凌云整个人顿时落英缤纷,意犹未尽,一手搭在他肩膀上,踮脚对着他的嘴唇快速一吻——这回终于对准了。
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迅速转身,迈着不听指挥的双腿回家了。
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,像是被一团甜蜜的棉花糖包裹着,甜的胸腔发闷,喘不过气,过了好久才恢复神智。
不就是被傅山越亲一下吗?
至于这么神魂颠倒吗?
跟谷复谈恋爱时好像没有这种感觉。
原来这就是正版与盗版的区别啊。
第51章 “你唱我随”
正月初八,大家都过完年了,雨后街的早餐店、弹棉花店、理发店、洗脚店、棺材店都开张了,连卖成人玩具的粉色小店也焕然一新。
生活逐步回归正轨。
阳木也回来了,一大早的,他还没走近徐凌云家的院子,逗逗就兴奋不已,摇着尾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。
徐凌云昨晚睡后,三点钟就被不知是谁家在楼顶养的公鸡给吵醒了。
她胸腔里仿佛塞满甜丝丝的棉花糖,还是喘不过气,辗转反侧直到五点多才睡着。
她是在狗叫声中醒来的,醒来后打开手机看着傅山越发的晚安早安消息,还是难以置信:“我真的在跟傅山越谈恋爱吗?”
张荷花的声音从楼下院子里传来:“阳木新年好呀,惯么早(那么早)就来了,还这么客气,掂这么多东西来。什么,你找徐凌云收破烂,她还冇起头(没起床),我帮你喊她哈!”
“徐!凌!云!阳木喊你起头上该(上街)收破烂咯!”张荷花的声音响彻云霄。
徐凌云头昏脑胀地从床上翻身而起,打开窗户朝院子里喊:“等一哈(等一下),我漱个口就打飞脚(跑步)来!”
她这才想起自己在年前就跟阳木约好了,让他正月初七回城,正月初八一早去龙女旧货市场收购旧物。
云城有好几个旧物夜市和白市,每个地方都有约定俗成的开集时间。
龙女旧货市场的规矩是每逢二、八开集,按农历来。
过完年,大家都从各地搜罗了一堆好东西回城了,古玩城里正是货多的时候。
徐凌云快速刷完牙,随意抹一把脸,套上黑外套和牛仔裤就下楼了。
她“咚咚咚咚”跑到楼下一看,怎么傅山越也来了!于是她又丝毫不带犹豫地三步并一步跑上楼。
徐凌云拉开自己放冬装的尼龙衣柜的拉链,绝望了:清一色的黑外套!牛仔裤!
黑外套的区别只在于款式不一,颜色深浅不一,厚薄不同。
灰姑娘去参加舞会,好歹有她妈妈的裙子穿,徐凌云乍一恋爱,根本来不及给自己的衣柜换上漂亮衣服。
她曾经叫羊羊给她改造过,可都是治标不治本。徐凌云每天搬运旧物,对衣服的磨损很大,那些漂亮衣服根本不禁造。
于是她便又被打回了原形。
傅山越多好看啊,好看就算了,每天还穿得整洁而精致。
而她,每天尘满面,鬓沾灰,最邋遢的时候连张荷花都认不出。
徐凌云在“精英套装”中选了套最新最好看的穿上,再跑到浴室的半身镜上下照照,觉得自己的外形还是配不上傅山越,于是回房,扑倒在自己的小床上,把脸埋进被子里,呜呜地嚎了两声,听到门被敲响了。
“小徐,你干嘛呢?”是傅山越,他上来干什么?
徐凌云打开房门,扭扭捏捏地告诉傅山越:“没什么,想起忘了带手机。”
她捡起小桌上的手机,出房门了,她这才发现,傅山越今天穿得很简单,也是黑外套,牛仔裤。
她问傅山越:“你怎么穿得跟我一样?”
傅山越昨晚与阳木沟通诗集的事情时,知道他今天要来找徐凌云去逛旧物集市,想给她一个惊喜,所以到她家了也没做声,和阳木一起在楼下等她,没想到她一见到他就跑回楼上了。
傅山越跟上楼来,注意到她换了件黑外套,又看到她床上散乱的衣服和她沮丧的小表情,什么都懂了,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:“你唱我随啊。”
徐凌云小雨转阴:“你要跟我去收破烂吗?”
“当然。”傅山越说,“你做什么我都陪你一起。”
他说完剥开一颗巧克力,塞进徐凌云嘴里,再亲了她一口。
巧克力是大壮给傅山越的,大壮刚刚在楼下说他在零食盘里发现一种特别好吃的糖,于是收集起来,给傅山越塞了一大把,给阳木塞了一小把。
徐凌云阴转晴,从里到外甜了个透。
于是她的小小沮丧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治愈了。
早餐吃完了,三个人都没有车,地铁不到龙女旧货市场,只好坐公交车去。
徐凌云没有购买计划,拉了个小购物车,准备随眼缘买些小玩意儿。
三人从市场的南门进,除了留出必要的通道,每块地砖都已经被旧物摊主们占据了。
人山人海,人挤人挤人,徐凌云担心走散,嘱咐被人潮挤到前面的阳木:“阳木别走太快了!”
人潮最汹涌处,傅山越回头拉住了她的手,对她说:“不要走丢了。”
徐凌云好怕阳木突然回头,看到他们牵着的手。
看着傅山越被人群挤在前面又时不时回头怕她走丢的样子,她心脏狂跳之余也生出歉意:为什么要带傅山越来人这么多的地方?他的仙气都要被置换干净了吧?
好不容易挤到一处不用再被推着走的地方,三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。
徐凌云拿出手机防抖支架,把手机固定好,边拍边逛。
她好几天没更新了,还是有稀稀拉拉的黑粉在评论区骂大壮。
好在大家过年事情多,互联网上可供转移视线的事情也挺多,揪着不放的人也少了。
大壮对此一无所知,徐凌云打算暂时不拍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