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那本来就是你写的，怎么能算是盗版呢？”
他敲了敲我的脑袋：“你拿着这册子这么久，都不看看扉页写的归属权吗？”
我好像，还真没看过......
“这册子虽是我写的，但我跟群英院签了契约，只保留了署名权，所以哪怕是我亲手再给你写，你也不能不经群英院同意，私自拿去贩卖。”
我摸了摸脑袋，嘟囔着：“还能这样啊，这不是搞垄断吗？”
此路不通，我瞬间又想到了别的法子，一脸希冀地看向他：“那你能不能写本新的给我啊，这总不能算是盗版了吧。”
“不算，但也不行。”
“又是哪条律法不准吗？”这地府怎么这么多破规矩啊？
谁知他摇了摇头，只道：“不是不准，是我不愿再写，这种东西功利性太强，虽可应付遴选，但终究于人无益。”
......
果然是个清高的穷鬼。
看来去鬼市卖书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，难道还是只能等考上公职，老老实实赚工资，那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有什么财运了。
我师父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，规劝我道：“钱财乃身外之物，你莫要总执着于这些蝇营狗苟之事，静下心来努力学好本事才是正道。”
站着说话不腰疼，你又没有欠人钱......咦，他好像有欸，而且欠得还不少。
这叫什么来着，有其师必有其徒，上梁不正下梁歪。要是地府有失信名单，我俩一定名列前茅。
见我低着头嘴里嘀嘀咕咕，他大概知道自己又说了我不爱听的话，便换了个我更不爱听的话题：“你今日只请了半天假，还有半天的功课可做完了？”
完蛋，我回来便在书房睡着了，哪里还记得什么功课啊......
他猜到我没做，抬手在我门前的大字报上写写画画了起来。
我一看，好家伙，我明日的任务量竟然翻了一倍不止，不仅加上了今天没有学完的，甚至还多了几本地府律例。
这是要揠苗助长啊，我的厌学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。
这个人，果然还是很讨厌呢！
第三十三章 遴选日
自从和我师父短暂地吵过一回架后，他就再也没提过要让我考第一的话，只是学习任务依旧还和从前一样，每几日更新一回。
没了竞争的压力，我学起东西来心情也轻松了不少。
而余树在遴选日倒数的第十四天来访，给我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。
“你是说，每年鬼差遴选获得魁首的考生，帝宫会额外奖励百两冥币和一万阴德？”
余树点点头：“我看你这么刻苦，还以为你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。”
竟还有这种好事！
我师父要早点告诉我，哪还用他督促，我肯定每天废寝忘食地往死里学啊！
不过他要是知道我是为了奖赏才发奋苦读的，八成又要教训我为人太过功利，还是别去问他了，免得又挨一通数落。
跟余树确认完这个消息后，我便赶紧赶他走人，生怕他再浪费我所剩无多的备考时间，余树见我如此，大概是心知还钱有望，高兴地鼓励了我几句便离开了。
自此以后，我便愈加勤奋，每日只专心致志地待在房间，不分昼夜地勤学苦读，修习术法。
原本两日才能完成的学习任务，我硬是一天就给做完了，傍晚待我师父回府，还破天荒地拉着他帮我重新调整学习计划，陪我一道练习当日所学的术法。
我师父起初还只当我是心血来潮，被我连着折腾了好几日后，才有些狐疑地问我：“你这是怎么了，之前不还说不愿意争第一吗，这几日怎么又突然发奋了起来？”
我扯谎道：“我这不是突然想通了，决定要好好学本事了吗？”
“是吗？”
我点头如捣蒜：“当然，多亏了师父的劝诫！”
他看着虽然不太相信我说的话，但许是觉得我好不容易勤奋了起来，也不是件坏事，因此仍旧应我的要求，为我重新拟定计划，还三不五时地给我答疑解惑，抽空为我纠正施法的口诀与手势。
等到了遴选当日，我最后复习了一遍近日总结的备考笔记，信心满满地踏出房门，准备去考场大杀四方时，就见我师父正站在门口的小院中等着我。
他手里提着个木制的小盒，我还没走近，他便问道：“准考证可带上了。”
我脚步一顿，赶忙转身往房间跑，这么重要的东西，怎么就给忘了呢，真是出师不利！
等我找到准考证，妥帖地收进怀里后，我师父才带着我出了门。
“师父你要送我去考场吗？”
他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，淡淡道：“嗯，我怕你不认路，到时候误了考试时辰。”
“你跟余树干嘛都把我当路痴啊，我认路的！”我小小声地反驳。
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，用十分不信任的语气道：“看着不像，还是以防万一的好。”
遴选前后共四场，第一场考文史百科，第二场考公文策论，第三场考施术布阵。
前三场考较完毕，由群英院根据考生的总成绩，从中筛选出今年入选的鬼差。
而这第四场，需已入选的鬼差自愿报名，在鬼帝的主持下，由报名者同场竞技，胜者即为本届遴选的魁首。
前两场主要是文书考核，因而考场定在了群英院大殿。
我和我师父到的时候，门外已经密密麻麻排了不少人，而队伍的最前方，是一道淡蓝色的屏障，考生在将准考证交由一旁的鬼差核对完身份后，便得通过这道屏障进入考场。
我站在队伍最后，探头望过去，只见有几位考生通过时，他们所在的蓝色屏障处突然发出了红光，一旁列队的鬼差立马上前，将这几位给带了出来，从其中两三人的身上分别搜出了作弊用的小抄、刻字的毛笔砚台等。
更有甚者，在刚接触到屏障时就突然变了形貌，应当是冒名替考被发现了。
我师父拉下踮起脚看热闹看得正起劲的我，将他手中的小木盒递了过来，嘱咐道：“上了考场莫要慌张，尽力作答便是。”
我接过木盒，打开一看，里面装着考试用的笔墨纸砚，抬头冲他笑了一下：“还是师父你想得周到，我都忘记要准备这些了。你放心，我一定好好考！”
说完便跟他挥手告别，自去排队进考场了。
本次考试安排在了群英院的正殿，殿内整整齐齐摆放着上千张桌椅。
我一入大殿门口，身前便出现了一道蓝光，蓝光不断地指引着我方向，我跟着它七拐八弯地找到了我的位置。
刚坐下，面前便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屏幕，上面滚动播放着本次考试的纪律、规则和考场的设施使用。
最后，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提示：“本次考试由考生自备文具，如需考场提供，每人十两，概不赊账。”
这是在考试，还是在抢钱啊......
我满头黑线地看完，便开始环顾四周，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英招的方位，但由于考生实在太多，瞅了半天也没瞅见，这殿中又设了禁制，什么术法都使不出，无奈只得作罢。
“嘿，姑娘......0174号。”旁边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声音。
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考号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我，转头看过去，只见我右手边半米远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圆头圆脑的少年。
他见我看过来，立马弯起了两只圆圆的眼睛，十分热情地跟我打起了招呼：“你好呀，你这是第几次来参加遴选啊？”
我不是很想搭话，但还是回道：“第一次。”
“第一次啊”，他闻言笑得更殷勤了，“我已经重考了五年，要说这考试经验啊，在场没几个比我更丰富的。”
“哦，是吗。”我随口敷衍道。
他看了眼我空空如也的桌面，伸手拉出他脚下放着的大木箱，热情道：“姑娘，没带文具吧，我这儿有多的，一套只要五两，比考场的可划算不少，要来一套不？”
好家伙，合着进考场做生意来了。
我打开放在一旁的小木盒，当着他的面将文具一件一件地摆到了桌上。
他丝毫没有气馁，反而将身子微微倾斜着靠近我：“你第一次考，难免会犯许多低级错误，我这还有历届优秀考生总结的应试经验，怎么样，要来一份吗？”
我故作感兴趣道：“真的吗，怎么卖啊？”
“不贵不贵”，他伸出圆圆的手掌，竖起两根圆圆的手指，“只要二两。”
二两？把我当冤大头了吧。
我朝他笑了一下，伸手按下桌子右侧的按钮，一块隔板缓缓从我俩之间升了起来，在彻底被挡住前，他用两只小胖手扒住隔板，低声急道：“价钱好商量的，或者我的考卷也可以悄悄给你抄，也不贵，只收你十两，你考虑看看吧~”
我毫不动摇，冷漠地看着他的胖手从隔板上滑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