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也不能就逮着你一只羊可劲儿薅吧,你可是差点就没命了啊。”
提到这个,我气又不打一处来,音量也高了起来:“师父你也是的,为什么每次都爱单打独斗呢,我们几个又不是来打酱油的,你明明有伤在身,逞什么能啊?”
我越说越生气,开始口不择言了起来:“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特别无能,特别没用,留下也只能跟着你送死啊。其他人就不说了,你不了解他们,但我呢?我好歹是你徒弟,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吗?”
“别总把人当成废物啊,你觉得我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,心里会好受吗?”说到这里,愤怒又转化为了后怕,我都不敢想要是自己没回来会发生什么,他如果真的就......
我甩了甩脑袋,这个念头光是一起,就让我觉得心脏都开始绞痛了起来。
他安静地等我发完脾气,过了许久,才轻声道:“是我错了,让你担心了,但我没觉得你无能,只是不希望你身处险境。”
人的心情就是很奇怪,明明刚才还气得要死,恨不能动手揍他一顿,但脾气一发,又得了道歉,心里的火气瞬间就消散无踪了。
刚想说句什么来完成这次和解,就听他又疑惑道:“可是,我什么时候要去送死了?”
怎么,才发生的事,转头就想否认啊?
他像是看出了我眼中的质疑,摇头笑了笑,有些无奈:“我既然将妖物都困于阵内,便是有把握将它们都诛杀殆尽,我在阵眼处早就布好了杀阵,只要将它们悉数引入,便能一网打尽。”
“可我明明看见你被蜈蚣精给打伤了!”
他抬手敲了下我的脑袋:“要诱敌深入,不给点甜头,如何能骗过它们?这些我此前都教过你,你怎么总是记不住。”
我摸着脑袋,质疑道:“不可能啊,你明明还布了守御阵法的,不就是已经抵挡不住了吗?”
“剩下的这几只妖物狡猾得很,我不做出一副走投无路的模样,怎么降低他们的防备心,诱它们入阵呢?”
不能吧,难道真是我关心则乱?
我最后挣扎了一下:“那你怎么还伤重倒地了呢?我一路把你扛回来,你可一直都昏迷着,连眼都不带睁一下的?”
提到这个,他叹了口气:“你从外部破阵,我作为布阵者,又刚好在阵眼,受阵法反噬,这才没撑住。”
搞了半天,还真是我帮了倒忙啊?
我有些心虚地向后缩了缩,他靠在石壁上,语气凉凉:“ 我好歹是你师父,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吗? ”
回旋镖来得太快,我有些措手不及,只能讪讪地笑着退开,一不留神,脚下踩着个什么东西,我一低头,浑身的血气都往脸上冲去,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羞愧和懊恼。
我师父探头看了眼,朝我伸出了手,语气十分正经,但眼神里全是揶揄:“我的腰带可以还我了吧。”
我弯腰捡起了刚才被我一把丢出的腰带,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,我蹲在地上,没有抬头,只将手递了过去,他明明可以避开我的手,从下方拿起垂落的部分,但他没有,他非得来抢我捏在手里的这一端。
我觉得自己的手指都烧了起来,擦过他的手时像被烫到了一般,迅速地缩了回来。
我背过身,捡了根枯树枝在地上画起了圈圈。
后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,想来是他自己在系腰带,过了会儿,身后响起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嘲:“扒衣服的速度倒是挺快。”
手上一个没注意,树枝被我折断,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嘣声。
我师父系好衣服后便再也没了动静,我怕他又晕了过去,便偷偷转身看了一眼,发现他只是靠坐在石壁前,静静地凝视着我。
我心虚地错开了目光,有些不自在地开口:“你的伤怎么办啊?看着还挺严重的。”
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从容:“无妨,虽然现在还取不出,但只要不动用神力,便也没什么大碍。”
顿了一下,他又补充道:“你不用太过担心。”
“哦”,我还是没敢抬头,又转过身去,目光略过洞口时,看见了一直守在那处的定渊剑。
我起身,抬手唤了一句“定渊”,它便立刻朝我飞来,自动将剑柄送入了我掌心。
握着剑,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,我转头看向我师父,疑惑道:“师父,这把剑我好像认识,但又想不起来了?”
他看着我握在手中的长剑,眼底带着我读不懂的情绪,语气却很温柔:“你当然认识,因为它本来就是你的命剑。”
“我的命剑?”我看着手中锋利的长剑,它的剑身萦绕着一圈蓝色的光雾,剑柄下方刻着两个歪歪斜斜的文字,我指着这两个字问他:“这写的什么呀?”
“定渊”,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,连目光都柔和了起来,“还是你取的名字,剑身上的字也是你亲手刻上去的。”
这是我刻的?
“我为什么要给它取名叫定渊啊,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?”我轻抚着剑身上的文字,随口问道。
他闻言愣了一下,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,语气冷淡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:“自己想。”
我要是能想起来还问你做什么啊?
这人真是,不可理喻!
第七十二章 关系
我抱着剑,凑近了一些蹲下,斟酌着问道:“既然是我的命剑,那为什么会在师父你这里啊?”
他闻言很是沉默了一会儿,像是想起了什么并不愉快的事情,脸上蒙上了一层阴翳,在我的盯视下,许久才开口,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回答:“自己想。”
见他不愿多说,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,但既然已经聊到了这儿,有个我实在憋了很久的问题,非常想趁此机会问个明白。
我看了看他的脸色,尝试着商量了起来:“我能不能就再问一个问题啊?”
“你确定只问一个?”他像是十分怀疑我的诚信。
“真的,我发誓”,我竖起三根手指跟他保证了起来。
他看着依旧不太相信,但还是默许了我发问。
“那个......我们以前”,我抬眼看了他一下,又飞速移开,“是什么关系啊?”
话刚问出口,我便觉得心脏怦怦跳得厉害,心里除了好奇,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,既然我以前把他当成“心上人”,那咱俩的关系不得......
“与现在没有什么不同。”他没怎么犹豫,很快就回答了我的问题,只是眼中有些疑惑,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个问题。
“什么!”我抬起头,难以置信地看向他,“怎么可能?”
他见我如此态度,愣了一瞬,而后慢慢皱起了眉头:“怎么,有什么问题吗?”
说着语气也沉了下来:“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?”
“不是不是”,我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,转过身独自消化起了这个既理所应当又着实出乎意料的事实。
怪不得他当初莫名其妙就认下了我这个徒弟,搞了半天,我还是个对自己师父抱有非分之想的无耻之徒嘛......
“我做你师父,有什么不好吗?”
听他语气有些低落,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态度似乎过于敷衍,八成是让他误会了,以为我对他有什么意见,但又不敢说出口。
其实要说意见也不是没有,比如他大部分时候都对我很严厉,让我干活儿还不给钱,不怎么爱讲人话,还总是单打独斗......
但我不喜欢他做我师父,却不是因为这些,可真正的原因我又说不出口,只能违心道:“也没什么不好的,我就是有些意外。”
怕他继续再追问,我转移起了话题:“师父你是不是还得运功疗伤啊?我先不打扰你了。”
说着我朝山洞另一头走了过去,生怕他再多问。
他在那头沉默了起来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许久才开始用功法给自己疗伤。
我将剑收了起来,靠着石壁出了会儿神,突然一惊觉,想起从我进来到现在,怕是早就过了一炷香了。
我离开前跟安山说过我师父可能遇到了危险,虽然嘱咐过他先回地府搬救兵,但依照他的性格,说不定会让其他人先去报信,而自己跟进来。
想了想,我觉得还是得出去留个记号,若安山进来了,也好寻着记号来找我们碰头。
这林中不知还有多少妖物,我还得想个办法跟他示警才行。
我一边往洞口走,一边思考了起来,传音咒或许有用,但我无法准确定位,怕是传不了多远。
刚走到门口,便听见身后传来我师父的声音:“你出去做什么?”
我转头,发现他仍旧维持着运功的姿势,只是睁开了眼看向我,眉心微皱。
“我怕安山跟了进来,想看看有没有办法联系上他,周围还有妖物在,得提醒他小心一些。”
虽然安山很讨厌,但毕竟也出生入死过,总不能看着他送上门去给妖物当午餐吧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