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误认夫君是个柔弱书生_竹为笔【完结】(113)

  面对那柄刺来的软剑,不自觉便自厌自弃。

  幼时,父亲和祖父便总是用他和妹妹控制母亲,不让她逃离那个人间地狱,将她当作一口井,只恨不得将她所有的“水分”榨干,浇灌张家二房这棵大树。

  大伯是个有些良善得天真的大好人,本事没有几分,全靠祖母背后支撑。

  可在他娶了公孙家的六娘子后,却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,忽然就整顿起家业来,还将本来有衰败迹象的张家挽救起来。

  父亲越发不岔。

  他不敢与大伯对上,也不敢与祖母对上,更不敢与公孙家对上,于是便窝里横,从磋磨母亲身上寻回所谓的“傲骨”,满足他日渐扭曲的嫉妒与懦弱。

  是故。

  张珉生平最恨,便是有人利用他,去控制他在乎的人。

  “那时的我,不过是昏了头,宁愿你厌恶我,所以想要杀我,也不愿……”他用指腹揩走她的眼泪,低声道,“……不愿你有任何苦衷。”

  更不愿那苦衷关涉他。

  他都不敢想,若是有人威胁甜甜,让她在他与宛姨之间二选一。

  她会有多么痛苦。

  事后,落影和玄隼去查过,他也问过宛姨,得知并无这种惨事发生,才算松了一口气。

  可除此之外,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误会,会让她剑指他要害。

  叶瑾钿掌心展开,贴在他脸颊上。

  掌心的肌肤洁白细腻,昨日细碎出血的痕迹,已全部消失不见,只剩布条包裹的重伤处,还有些许血痕。

  张珉拱着她热乎乎的掌心,在熟悉的茧子上蹭过,低头嗅闻她手腕散出来的桃花香。

  籍此,方可抚平他兴起波澜的内心。

  叶瑾钿大拇指轻轻扫过他脸颊:“我怎么会厌恶你,又怎么会真的想要杀你……”

  她几乎横跨整个大衍之北,自漠北到盛京而来,就为了找到他,回应年少时自己也懵懂不清的心意。

  来时,她也想过,倘若他已变易心意,她也算不留遗憾。

  不管怎样,都不会白走一趟。

  叶瑾钿拉近两人距离,把额头抵在他额角上:“你可还记得,我跟你说过,有人尾随你的事情?”

  红枫之下的蹴鞠太开心,东山观一面太匆匆,雪地交付完荷包之后,他又被突如其来的直言吓跑。此事还是挨到新婚夜,饮过合卺酒才道出。

  “记得。”张珉用鼻尖轻轻触碰她,眼睑微微上抬,看着她泛红的眼眶,“我查过,那是大司空——也就是我张家旁支族叔公的人。”

  他父亲所依仗的,便是这位族叔公。

  这位族叔公没有孩子,将他父亲视作半个孩子。

  母亲死前还要拉走父亲的举动,让大司空族叔公愤怒了,他将怒气转移到自己身上,一直都有派人盯着他。

  叶瑾钿:“那你也知道,我落水那一夜,来的刺客是谁派的吗?”

  她本来并不知道。

  恢复记忆后,稍一梳理所有事情,便有所猜测。

  “亦是他。”

  包括新婚那一夜的刺客。

  叶瑾钿:“那一夜,站在你身后的人不是落影也不是扶风。醒来后,我没在右相府见过他,是你把他处理了吗?”

  按他的性子,对方应该落不着半点儿好。

  听到这话,张珉想起昨夜那三箭,忽然就明白了。

  他咽喉滚动着,吞咽好几次,才能正常说话:“所以……你当时也是想救我,而不是……杀我?”

  叶瑾钿“嗯”一声,回应道:“只是他被你挡得太严实,我那一剑看着就像是冲着你去。”

  那一夜刺客来得太多,不知掺杂了几方势力。

  他们又选了张珉在府外练兵的日子,暗卫的部署她不知,但当时只有戴着半张面具的玄隼带着七八个黑衣人出现护住她。

  恐怕,对方还逮了右相府明卫和暗卫忙得一团乱时出现。

  那一夜,连张蘅都不在。

  她自觉躲不了多久,还不如主动现身掌握敌情。

  待听到那些人商议要将她绑走威胁张珉,叶瑾钿干脆胡诌了一个“为复仇嫁给宿敌”的故事,主动现身要与那些人合谋。

  “右相将我误认为他的小青梅,连求婚圣旨都讨来了,由我动手,他才不会设防。”

  可敌人不傻,当然不会全然相信她。

  她也不好装傻装天真,只得扮作慎重的模样,同样带着怀疑他们的目光与对方周旋,彼此试探着同行。

  就是到最后,谁也没试探出彼此的真实身份。

  当时,那群人里还有个小黑塔似的壮汉不赞同此事:“我们又不是没有自己人,何必要……”

  可惜,那人还没有往外抖搂更多事情,就被领头人喝止了。

  对方不服气闭上嘴,半敞开的胸膛上下起伏,怒目瞪向叶瑾钿,仿佛在责骂她舌灿莲花,将领头人说动。

  亦因此,叶瑾钿得以瞥见他胸口藏着的一抹红。

  她在乱世生活这么久,又在军营待过,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
  没有人会在暗夜刺杀的时候,往身上揣这么醒目亮眼的红布,除非这就是他们在黑暗中混战时区分敌我的法子。

  就如同早些年,民间各方推翻腐败朝廷的组织,叫“黑石头”的组织闹事时,就往头上绑黑布,叫“蓝山军”的绑蓝布,叫“苍头军”的绑绿布……

 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,她又不动声色打量其他人腰间怀里。

  果不其然。

  还有好几个人可以确定揣了红布。

  叶瑾钿之所以知道,跟在张珉身后的人有蹊跷,也是因为对方胸口露出的一点儿红色,暴露了“自己人”的身份。

  至于那推了她一把,让她撞在假山上摔了头,又落水的人,正是心中愤愤不岔的小黑塔壮汉。

  他虽然莽,但直觉意外敏锐,还不算太过蠢笨。

  只是他这一推,张珉马上就朝她扑过去,跟着落水救人,倒是阴差阳错避开身后要害,只在腰腹上中了一刀。

  “话说——”叶瑾钿怕他胡思乱想,责怪自己生出误会,用大拇指揉了揉他下巴,将他别的思绪揉乱,全汇聚在自己的问话上,“你替我报仇了没有?”

  张珉仰头,亲了亲她湿润的眼皮:“那自然是报了。”

  审讯那些手段,该用的、能用的,他全往对方身上招呼了。

  至于对方添油加醋说的“嫁给宿敌复仇记”,以及他胡思乱想、自怨自艾的那些事儿,就不必再提了。

  “那你……”他有些委屈地夹起眉头,“……当初与那些人说,嫁给我并非真心想与我做夫妻,也只是为了获取他们信任而已,不是真心话?”

  叶瑾钿眨眼:“哪个暗卫告诉你的?”

  她记个仇。

  张珉支吾糊弄过去:“唔……反正我就听说了。”

  暗卫替他办事,常年隐遁黑暗之中,也挺不容易的。

  他也不好把人卖了,用来博取娘子欢心。

  “娘子为何不答我?”他用食指卷绕她散落床榻的墨发,又问了一遍,“娘子与我成亲,真心与否?”

  叶瑾钿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
  她听出来了。

  眼前人想诱引她说些情意缠绵的话。

  “那我也问你一句话。”叶瑾钿不答反问,“大司空弄坏你的名声就算了,那些市井流言,你为什么全然不管,甚至还推波助澜?”

  她最初所知“杀神”的威名,并非由大司空和阿趷拉沙木造谣的话本得来,而是相府附近街坊口口相传。

  以他的能耐,想要杜绝流言不难。

  可流言却愈演愈烈,说明他并不在意,甚至乐见其成。

  大司空他们约莫便是因而钻了空子。

  而敏锐如扶风等人,之所以没有丝毫察觉,亦是因他们默认此举乃他们相爷手笔。

  张珉眼神飘忽一瞬。

  还能为什么,还不是想要吓跑那些因为他功高,所以想要嫁给他联姻的人家。

  不过这个理由,娘子肯定不会满意。

  误会解除,确定彼此心意不曾变,他干脆耍赖,抱着叶瑾钿哼唧两声,一个劲儿喊疼,喊“娘子”,企图将

  此事蒙混过去。

  叶瑾钿:“……”

  *

  天色熹微后,二人都得忙活起来,不能黏糊了。

  张珉需安排人打扫战场,处理战利品,记录军功,写文书急送朝廷,重新整理军队,平衡过于跃跃的军心,找小王子努哈拉商谈两国交好,二十年不战的议和事宜。

  此战,大衍胜,他们便掌握了主动权。想要议和么,还须得北宛年年上贡,维持两国友好的“兄弟”情谊。

  可上贡什么,数量多少,又是一桩两国使者不停扯嘴皮子和消磨光阴的事情。

  身为两国代表,张珉和努哈拉都得坐在那里听着。

  即便是双方谈好,萧旻那边还没有盖玺印,这事儿也不算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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