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腹所过之处,层层栗意耸起。
“娘子——”他睁开猩红的眼,眼尾处潮意如春水横生,手掌慌乱握住那往衣领底下游走的手指,紧紧攥着。
“夫君,你有点香,还有点好摸。”
“!!!!”
娘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!!
“你、你喝醉了。”张珉彻底红透,顾不得多加掩饰,一把将她抱起来,脚步凌乱而匆忙地撞入内室。
叶瑾钿先是吃惊他突如其来的大力,见他脚步踉跄,赶紧环住他肩膀,心想,唉,夫君又逞能。
也不知会不会扯伤手臂和腰。
是以,张珉刚把她放下,还来不及离开,就被拉得跌坐在床前脚踏上。
叶瑾钿俯身靠近他,双手在他手臂和腰腹上游走:“手还疼吗?腰没事罢?”
张珉好不容易一点点蓄起来的理智,轰然崩塌,溃散。
散飞的最后一片理智,被他死死抓住,他抬眸看着自家娘子,哑声问她: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”
室内无烛火,月色透窗而入,映照出一片流动光绸,铺在榻上三五寸之处,莹然若雪,明净如琉璃。
桃花眼就横在这片浮光中,眼底欲色浓重。
她说:“我知道。”
张珉看着那双迷离不清的眼,沉默不语。
撑在榻边的手指,死死陷入柔软的寝被里,急促呼吸被压住,犹难避开入鼻桃花香。
叶瑾钿捧起那张玉白清雅的脸,低头亲一口自己心心念念的红唇:“你是我夫君,我想摸你,天经地义!”
张珉:“……”
简直就是虎狼之辞!
仅存薄薄一片的理智亦面临消散,张珉喉结一滑,思绪不知怎的就拐了个弯,出口的话也就掺杂了私心,很难端正。
他问:“那娘子想要怎么摸?”
叶瑾钿被难倒了。
这种事情,她从来没干过,上次咬牙花大价钱买的《拿下柔弱书生的九十九计》只草草翻过几页,知道这么一句话,但还没来得及细看。
她眼神飘转,想要寻书橱里的书,翻开看看。
见她躲避,张珉那片理智顿时化为虚无,消散在晃动的水样浮光里。
他仰起头,近似蛊惑般,低低问:“娘子想要摸哪里?”
黑亮的眼睛在光下,叶瑾钿看得不甚分明,却忍不住被攫取目光,盯着那双眼,认真思考。
春图上,女子吐舌的画面在脑海一闪而过。
她不禁伸手抚摸那两片柔软的唇,贪心地轻轻摩挲,揉出乱红颜色。
桃花眼在浮光中愈发迷蒙。
张珉偏头,在她指尖上亲了一下,殷红的唇轻启:“娘子只想摸一下而已吗?不想再试试别的吗?”
别的?
叶瑾钿看着自己揉成靡红的唇瓣,想起染上醉红的软烂杏果,口舌顿时生津。
尔后,她低头,覆上红唇。
张珉呼吸顿乱,手背上细小的脉络都浮出来,纠缠起伏的肌肉,牢牢攀着。
窗外有风不息。
桃杏缠枝横扫屋檐,“唰唰”作响,声若簌雪,花香暗影入墙来。
他舌尖几动,游走在齿后,蠢蠢欲动而未动。
薄唇慢慢濡湿,叶瑾钿寻思着,时机应当也差不多了,不至于吓着夫君,便伸手穿入他后脑勺披散的发丝中,舌尖轻触,想要叩开齿门。
温软轻点,犹如火星落入干柴。
张珉瞳孔深
处有什么颤了颤,咽喉急急滚动,发出一声悠长满足的喟叹。
继而,仰头紧贴她红唇,犹如一只饿了半个月的困兽,拼命掠夺她的唇舌。
他大抵是尽力压制过,可那吞咽的急切还是令人心惊。
若说前两次是柔情似水的缠绵,那如今就是不知餍足的侵占与劫掠。
叶瑾钿唇舌都麻了,几乎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。
他素日都是冷静自持,斯文有礼的模样,难得急切,倒是让她愕然之后,多上几分意料之外的新鲜。
其实,她更爱看他这般略略有些失态的模样。
她想要回应,却因发麻判断失误,咬破他唇角,让血腥弥漫在两人嘴里。
张珉短暂回神。
叶瑾钿终于逮住机会喘一口气,想要往后退些许,却被叼住唇瓣轻吮。
他似已沉湎沦陷,眸色不见半丝分明,只有本能作祟,放她喘过一口气,又霸道仰起头,将她拉下情潮。
叶瑾钿手脚发软。
她的理智也全然飞走,只想用力从他那里汲取他的气息。
什么气息都好,只是本能想要占有他身上的东西。
窗外风更狂。
狂风助长火焰,轰一下便让两人骨头缝里的欲念烧得噼啪响,“哔啵”一声又一声。
眼看欲念燎原。
忽地。
“当——”的一声锣鼓响,震起散落满地的理智碎片,勉勉强强彼此吸引,胡乱拼回。
叶瑾钿瞥见张珉揉成残红的唇瓣,看清那星点的啃咬伤痕,有点不敢对上他眼睛。
禽兽呐!
她抬手捂住脸。
张珉心里“哐啷”空了一瞬,心道,完了,他方才忘乎所以,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本性,不知会不会被娘子不喜或怀疑……
他伸手拉住叶瑾钿的手指,感觉自己躁动的血渐渐浸染夜凉,有些冰冷。
手上触摸的那点温热,成了他苟活的依凭,勉强收拢拼好理智,让冷静覆上皮囊:“夜深了,娘子困了罢?”
他伸手扯过寝被,盖在她身上,掖紧。
叶瑾钿还在羞愧与自我谴责,不太好意思对上他眼睛,只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,在他脸颊上亲一下。
“夫君也早些歇息。”
张珉眼睫一跳,比刚才深吻更隐晦而巨大的愉悦,从尾椎攀升,直抵心房与头皮。
可紧随而来的,还有并非光明正大获得温情的惶恐不安。
他生出比之前还要更加贪婪、不要脸的念头,并且这个念头已深深扎根,难以拔除。
他怀着惭愧亲她额头:“娘子好眠。”
第37章 “来,兄长,对自己这副皮囊自信些。”^^……
苍莽天际挂着密密积云。
放眼望去,细雨如丝,宛若一层斜斜织就的薄纱,在虚空飘摇,于人家屋顶堆积成绵软的一团。
叶瑾钿出门忘记拿伞,走出内廊才记起。
她折返内室,在青瓷大肚缸里取伞,不经意瞥见安静躺在吉祥纹镂空书橱的一本书——
《拿下柔弱书生的九十九计》。
迟疑两息,她捞上书塞进布袋里,提起饭盒出门去。
军器监上工不比她夫君在书院里上课,晚些去也无妨,只是中午只有半个时辰歇息,一直到申时过后才能下工。
走小道的话,步伐快些,军器监离家便只有两刻路程,经过相府后门往西直走,拐两个弯就是。
不算特别远。
住在相府后院的家眷,从小楼往下看,能清楚看见她不紧不慢绕过小水坑的脚步。
张蘅陪张珉猫腰攀在窗边,看她嫂子提着裙摆和食盒,微微晃动雨伞路过。
“嫂子心情好像不错。”她看向做贼一样的兄长,不是很理解,“你哪里看出来她不高兴了?”
张珉顶着一双彻夜不眠的青黑大眼睛,趴在窗台上,依依不舍目送她远去,幽幽道:“你不懂她,她生气的时候不像你,心思不挂在脸上。”
张蘅:“……”
“唉……”张珉翻着手上柔弱书生的话本,很是惆怅,“这破书有什么用,一个个混账东西全靠娘子大度宽宥,没一个擅长请罪的。”
他都恨自己手不够长,伸不进书里打他们一巴掌。
难不成他除了负荆请罪,就别无选择了?
张蘅:“……有没有可能,夫妻之间不需要请罪,只需要略略施展你的美貌就好。”
她长兄这张倾国倾城的脸,要什么请罪。
美人计一出,嫂子肯定就心软了。
张珉抬眸看她,声音恢复低沉:“你近来又随郡主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。”
上一次看完什么公主与面首的故事,酒后对着公孙朔那厮胡言,说什么要找个男人开荤之类的虎狼之辞。她倒是闹完就忘记此事,却害得相府后院的墙都秃噜谢顶,被某些人夜夜盯梢磨出光泽来。
这次又要做什么。
“什么乱七八糟,你这话本跟我看的有什么区别?”张蘅撩起他手中的书籍扬了扬。
只不过——
唔,她看的话本经过郡主精心挑选,甚至是专门请人按照她所述而写,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罢了。
张蘅抽出腰间匕首,对着锃亮的刃哈一口气,用袖子擦擦,递到他面前:“来,兄长,对自己这副皮囊自信些。”
张珉:“……”
他卸了她的匕首,塞回去,以行动彰显自己绝不以色侍人的决心。
“行,不说这个。”张蘅正了正自己腰间的匕首,“阿兄倒是说说,找我到底何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