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误认夫君是个柔弱书生_竹为笔【完结】(56)

  她们一点一点将家搭建,开垦出菜园水田,还挖池子养鱼。

  南陵地广人稀,邻居不多,她小时候没有任何玩伴,只有一位总裹着黑布不露面的大娘教她打铁做武器。

  “在我九岁那年,大娘去世了,临终之前将一把武器交给我和阿娘,让我们到大漠找一位将军,把武器和一封信交到他手上。”

  说到这里,叶瑾钿望了一眼高悬的虚静弯月,想起大漠相识的一位故交。

  那可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。

  也不知他近来如何,安好与否。

  张珉接过她手中的空杯盏,放回托盘里:“娘子可困了?”

  叶瑾钿轻轻摇摇头,挽住他胳膊,靠在他肩膀上:“我还没听夫君说自己幼时的趣事呢。”

  她也想知晓些关于他的事情。

  哪怕只是幼时挥舞竹枝假扮将军,将扮演敌寇的小伙伴打倒呢。

  张珉拉过手旁薄毯,轻轻抖开,盖在她身上。

  朦胧月色将绿影虚光投于两人膝盖,如同蒙上一张软软的薄纱帐,随风温柔拂过衣摆。

  他看着光影里那双忽明忽暗的素手,忍不住抓起来拢在掌心握住:“其实,我幼时的日子也很乏味……”

  乏味到除了挨训斥,练武习字便再无其他。

  张家是在战火中挺立几百年的士族,底气足够厚,但也在连年的战争中消耗巨大,快要成一棵外干中空的庞然大树。

  所以高贵的士族便看上他阿娘这位赚钱奇才,让他父亲千方百计将人困在深宅大院,诞下两个孩子当作锁链,把人牢牢捆住无法逃离,才露出吸血的爪牙。

  便是如此,他们也要将他训为伪君子。

  嘲弄是无休无止的,哪怕在本该食不言的餐桌上,伴随下饭的也是一句句冷嘲热讽。好似不吐出一句不满,找不到训责他的一句话,那一日便会不得圆满。

  是故,他永远无法令那些人满意。

  与此同时,君子六艺他亦一样不能逊色。若是出外与其他士族子弟比文比武丢了张家的脸,那等待阿娘和阿妹的便是不见血的折磨人手段,令人苍白消瘦而不见半点血痕。

  这些糟心的事情,他匆匆略过,只言片语概述之。

  ——包括那只被族弟仆从活活打死的黄犬。

  他只用轻松自得的口吻,说族中长辈常常让他与姓谢的某位长公子比斗,结果两人反而不打不相识,同谋脱离家族,独立门户之事;说阿姊带着公孙朔与未婚夫在家中寄住那两年;说阿姊与哭包未婚夫如何日日手牵手刺激他们几个。

  有朋友在,日子里的那些苦头都能被甜意掩盖过去,咂摸出几分好滋味。

  “你都不知阿姊有多惯着他。”张珉说时,语气中浸透三分笑意,七分艳羡,“早上起来练武要阿姊在旁边看,用饭时死活不肯与阿姊分桌。外出若是有人敢留下阿姊做女工,他便丢下马鞭不出,赖在旁边盯着人看,没两句话的功夫就得喊喊阿姊。他喊阿姊是一定要得来回应的,不然就眼泪汪汪看着阿姊。”

  反正,阿姊离开他一刻,他就跟要死了一样。

  黏糊得令人牙疼。

  那时,他们哪里能想到,这般过分在重情谊的黏人哭包,竟会成为高位上生杀予夺的帝王。

  叶瑾钿握紧他的手,知他不想过多提及那些不堪的往事,便顺着调侃他:“原来夫君不喜欢黏人的?”

  她作势要松开手,离他远一些。

  张珉:“!!”

  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他赶紧把两人交握的手藏进怀里

  ,用手臂夹着,生怕被谁抢走一样,“我分明只是、只是……”

  叶瑾钿忍住笑意,故作不明,低头凑近他:“只是什么?”

  “只是……”他红着脸,半垂眼睛,小声说,“……只是想要有个人也这样待我。”

  不要嫌弃他黏人,不要离开他太久,不要因俗世的目光回避他,能够在他每一次唤她时,得来一句回应。

  乱世瞬息万变,战场更是无情收割人命,他在二十岁之前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太多,在意的便想牢牢抓住,时时刻刻攥在手心里。

  叶瑾钿没想到他这般直言,一时诧异怔愣,没有回话。

  夜色静寂,柔和。

  树影遮蔽的天幕墨蓝,月笼轻纱素影白,群星皆黯淡,唯有井宿的天狼星光芒大作。

  层层漏下的星光月色落在宛若松风水月,清华朗润的青年身上,也落在容颜温柔娇媚,有林下之风的少女身上。

  张珉安静看着她的手指,轻轻捏了捏,等着她的回应,心里“砰砰”跳得厉害,像是装了一面战鼓。

  好一阵,在桃杏香里,才飘出一声“嗯”。

  张珉抓到这一声,但又有些不确定,只好试探唤一声:“娘子?”

  “嗯?”叶瑾钿回应。

  张珉心中战鼓敲得越发激越,险些要跳出皮囊喧天。

  他双眸明亮,声音清润了些:“娘子。”

  叶瑾钿:“嗯。”

  “娘子娘子娘子……”

  “嗯嗯嗯……”

  *

  次日醒来,夫君不在身侧。

  叶瑾钿睡眼朦胧起来,看到桌上用黄花菖蒲压着的一方信笺。

  他日常用字与写大字时不同,所用乃正楷,在她眼里与话本刻印的大差不差。

  信笺上说,书院有突发急事需要他。

  这种只言片语的交代,她先前收过不少,也没太放在心里,拿起放入梳妆台的一个木匣子里,与先前的信笺放一处。

  木匣子被轻轻合上。

  她穿衣梳发,端着木盆和布巾去庖厨。

  庖厨锅内的热水也凉得刚刚好,不用勾兑凉水便能净齿洗脸。

  转身晾挂布巾时,竹枝已被青绿色的布条往上束起,在她头顶三尺高的位置横斜,决然碰不着她。

  她踮起脚尖压弯竹枝,放手。

  竹枝“嗡嗡”回响,搅碎的晨光落入她有着浅淡笑意的桃花眼里,粼粼泛波。

  *

  张珉听到哨响,便轻手轻脚松开怀里的娘子,回隔壁换衣梳发,迅速洁齿净脸,翻墙而出。

  迈入相府中堂,他一眼便瞧见牵着一只黄犬在逗弄的公孙朔。

  少年未曾及冠带簪,墨发以布带高束,却不好好全数束起,肩头垂着一根粗粗的马尾,手肘枕在膝盖上,半蹲挠狗子下巴。

  士族出身的矜贵小国舅,便是逗狗都自带不羁率性,配上宽肩窄腰,谁能忍得住不问一声旁人,“此乃谁家少年郎”?

  就是那动作,略略有些眼熟。

  张珉眯了眯眼,拿着从庖厨顺的干巴巴馕饼,咬上一大口,用力扯断,冷哼一声,从他身后擦过。

  公孙朔:“??”

  黄犬怎么又招惹他了。

  便是身上有八千个心眼子的谢昭明,都没能明白他的所思向着哪个犄角旮旯去,以为他又想起自己横死的爱犬。

  李无疾更直接,从墙头翻落,开口就是谴责:“你说你,就不能牵条黑狗过来吗!”

  话音刚落,倒是有白花花明晃晃的利刃架到他脖子上。

  “嘶——”李无疾仰着脖子,“轻点儿,你们相府的武器怎么比上次要锋利,半夜睡不着,全部人都跑去磨刀了吗?”

  落影看着这位屡屡不改的大将军,嘴角抽动两下,没理会他,将扶风捎回来的信递给自家相爷。

  张珉接过信,叼着饼,展开信在火上晃了晃,才抓住饼边看边啃,啃得眉头几乎要打结。

  “怎么了?”谢昭明昨夜晚睡,此刻还带着几分困顿,不甚精神。

  张珉三两口啃完干饼,将信烧掉,灌了两杯水,抬手一擦沾染水渍的殷红薄唇:“扶风说,石家军那位挟孤儿寡母而把权的混账东西摆了他一道,借着纵水河涨水之际,缩短了近十日路程,他写信时离京师不过还有五六日陆路。”

  谢昭明问:“信从何处捎来?”

  张珉:“富县。”

  李无疾一惊:“那岂不是三四日就能到。”

  公孙朔脸色亦凛然。

  “还有一个消息。”张珉搓了搓指头上的黑灰,“刺探的人比这封信要早一个时辰赶路,此刻城门大开,他应当已混入京师。”

  众人:“!!”

  大清早的,还让不让人活了。

  第45章 美人夫君去春宵楼饮酒,一夜不归??

  日头晴朗明丽。

  叶瑾钿踏着路旁枝叶缝隙洒落的日光,偶尔伸手撩过柳枝,心情甚好地搅乱河畔薄薄雾霭。

  只是还没过相府,就看见监正他们运出好几辆车,脚步匆匆往她这边走,远远瞧见她便招手呼喊。

  “叶小娘子!”

  她跑向前问:“监正有事吩咐?”

  “有。”

  监正匆忙给她塞了一块令牌一本账簿,嘴里“噼里啪啦”如爆竹炸响,一串话连着一串话地往外蹦。

  “将这批兵器送去东南门,记得送出去时要对上账簿,要两位城门校尉签字画押,万不可出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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