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瑾钿心一横,闭上眼睛,拉着他的领子仰头亲去。
唇瓣相贴的一刹那,那些个忐忑倒是都忘却,只剩下本能的攫取。
摇身一变,她成了一位在沙漠徒步整整一个月,才得见绿洲的饥渴旅人。
他嘴里还有柳枝沾盐涮过的味道,又有一股桃杏花茶的气息,越是攫取越是不够。
张珉也不够。
他连呼气都不舍得。
唇瓣贴上之后,就想彻底黏上她,分开一个呼吸都不行。
双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,顺着手臂捧上她的脸,大拇指在脸颊边摩挲发丝,已经上瘾,怎么都摸不够。
指腹都生出细密密的、酥麻酥麻的痒意,只有她能治一治。
两人险些将鼻子置换到对方脸上去,呼吸对方的呼吸。
分开的这几天,明明彼此都在忙碌公务,日程满满当当,可此刻却觉得还空缺了些什么,直到现在才慢慢补上。
所以无论怎样,都还不够满足。
只想向对方索取多一些,再多一些……
直到实在顶不住。
叶瑾钿咬了他一口:“喘……喘口气……”
“嗯。”
张珉闷闷应了。
等她仰起头的时候,嫣红的唇瓣已经顺势滑下去,隔着一层单薄红润的脸皮,在下颌骨上打转。
轻咬她的咽喉。
叶瑾钿抓紧他肩膀上的衣物。
衣领下滑,露出一段锁骨。
她的大拇指扫过,有些贪恋地摩挲好几下。
他的皮肤也不知道怎么养的,格外细嫩滑腻,有盘玉一样的手感。
张珉轻笑一声,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,一边吻她,一边带着她的手在脸颊上轻轻蹭着。
掌心逐渐烧燃,又被他双手带着放到脖子后,紧紧压在颈骨上。
他的膝盖跨过她腰侧,将她牢牢禁锢在青帏一角。
头顶就是窗纱青灰色的浅淡投影。
叶瑾钿双手交叠,圈住他脖子,掌心放在他肩上。
“娘子喘够气了没有?”他埋在她脖颈上,贴着耳垂如是问。
叶瑾钿望着头上怎么也看不清的顶帐,从咽喉里“嗯”了一声。
下一刻。
唇瓣再度被封缄。
强烈而沉闷的嗓音全被搅碎,散落在唇齿间。
没多久,叶瑾钿感觉自己又不行了。
她往后退了一点,又被追上来的唇牢牢黏住。
“夫君……”她舌头动不了,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,“等、等一阵。”
总觉得他今日与平时有些不同。
虽一如既往的温柔,可黏人得过分了些。
张珉忍着退开,在她唇上亲一口,吮走玉津。
他用袖摆擦擦她额角沁出的汗:“有觉得不舒服吗?”
叶瑾钿摇头:“没有。只是,实在喘不过气。”
“那我再耐心一些。”
他说到做到,低头轻啄她唇瓣,三五下之后才渐渐陷入缠绵攻势。
等她呼吸一急促,马上就会放开,转为安抚一样温柔啄吻她的唇、她的鼻子、她的脸颊。
待叶瑾钿缓过来一口气,他才重新凑上去纠缠。
生怕她仰起头会碰不着枕头,脖子不舒服,他的手掌一直托在她脖颈后,随她头颅的动作起落,在腕侧凹出一个性感的窝窝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院外传来“当”一声铜锣嗡嗡响。
更夫扯着嗓子喊:“三更半夜,小心火烛。”
张珉这才依依不舍分开,用额头抵着叶瑾钿额头,黑亮的眼眸盈满一汪热切的水。
“睡罢。”他在她同样失神的眼睛上轻轻一吻,“我明早再走。”
他的衣领已经彻底乱了,宽袍大袖敞开一条线,在昏暗的
床帏间,隐隐可见玉色开到腰腹上,只是不甚分明。
可她腰腹上的热硬很分明。
叶瑾钿迷蒙双眼问他:“你不要紧吗?”
聪明如张珉,也花费一阵功夫才明白她的意思,却不敢确定。
他哑声道:“不要紧。”
暗卫没有特意监视她的意思,可她早出晚归的事情,他还是从对方交班的时辰得知一二。
“你近日辛苦了。”张珉翻身躺下,把人抬到自己胸口上趴着,“不能再劳累了。”
他的确很想、很想、很想要她。
可他又不是禽兽,只知道一逞兽性。
叶瑾钿犹豫:“那要不要帮你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张珉握着她的手,在手腕内侧亲一口,轻轻揉着,“你最近修缮武器,手也很累的。”
该歇歇就歇歇。
他抱紧她,扯过凌乱的被子扬开,盖上:“小石头见到你都会变成这样,不用管它。”
它不太听话,总是失控,管不过来。
叶瑾钿:“……”
这下,她彻底噤了声,不再说话。
她把脑袋埋在他脖颈上,睡意很快就来了。
次日醒来。
身旁的人已不在,被窝也凉透。
要不是唇瓣还麻得厉害,叶瑾钿险些以为自己昨夜只是做了一场梦。
她起来穿衣,看见梳妆台留下一张信笺。
自家美人夫君说,他还要再忙活几日,很快就能休沐陪她了,劳她等等云云。
此外,底下还有一行小字,让她多睡一阵,他已在外买来吃食,只消洗脸前生火热热就行,不必太匆匆。
叶瑾钿笑了笑,把信笺收起。
不过已经醒来穿衣,她也睡不着了,便打算把昨夜沐浴的地方收拾一下。
转过屏风一看,浴桶和水桶、水盆都擦得铮亮,地面水迹都差不多干透了,也不知他到底起来有多早,竟悄无声息把事情都干完了。
去庖厨一看,昨夜归来饮汤的汤盅也洗得干干净净,摆在窗前阴干。
灶里的火熄了却还温,洗脸水刚好可用,吃食也都恰可以入口。
尤记初时,让这位大美人拿点儿东西,他还得原地打转三圈才把事情理顺,做事利落却明显不善伺候人。
如今倒是事事体贴入微了。
捧着温水到水缸旁洗漱,连水缸都溢满。
叶瑾钿失笑。
吃完早食,天色尚早,她陪小黄犬玩了一阵。
不过她身上染了张珉的气息,小家伙龇牙咧嘴好一会儿,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主人,不是那个把它弄到隔壁的讨厌鬼。
它哼哼唧唧贴上去,用脑袋蹭叶瑾钿脚面,露出松软肚皮撒娇。
揉完家犬,她便清理一下裙摆,净手前往军器监。
自从听落影说过,十六石弩太挑人,且并不算好用的事情后,她就一直琢磨着将这弩做成可以两人操纵的中型武器,降低使用要求。
床弩太大,至少需要四人,而且比较适合平原或者攻城战,不算特别方便。
然而现在战事渐渐消弥,朝廷更需要打击这些年来形成的山匪盗贼,作战地形更偏向于山地密林。
如果能把十六石反弹的力卸到机械上,那就好了。
只可惜她在此之前,只做小型武器与战场上所用的刀枪剑戟弓弩等,对中大型武器接触并不是很多。
监正很支持她改进武器,但是军器监里的老匠人,并不是很乐意跟她一个女娃娃聊这些事情。
罗东此人亦偏于研究轻巧精妙的武器,在这件事情上帮不了她。
是故——
“你又要出门找那位小娘子?”监正背着手,倒退两步,站在月门边上看她。
“嗯。”叶瑾钿已忙活完工簿每日记录的活儿,将布包挎回身上,跳出工房,“监正你相信我,哪怕军器监里的老匠人都做不出来,她也一定能够研究出来。”说完这句话之后,她就把声音压低,在他耳边小声说,“到时候就是大功一件了。”
监正也压低声音:“那岂不是让别人脸上很难看?”
他话里说的这个别人,当然是指留在军器监里面的老匠人。
这批老匠人从前两朝开始,就在军器监里任职,陛下接管朝廷之后,也如历代一般,将这批人留下来继续用。
或许是历经的朝代有些多,这批人仗着自己有那么几分本事,素来把眼睛放在头顶上走路,只用两只鼻孔看人,连他这个军器监监正都不太放在眼里。
只有看见当朝显贵,才会卑躬屈膝,用后脑勺对着别人的鼻孔。
“嗐呀。”叶瑾钿捂着嘴巴,生怕自己的话漏了去,“反正他们脸上已经沟壑纵横了,多添几笔黑墨又有何妨,浓墨重彩,才好粉墨登场不是?”
监正:“……”
哎哟哟,这叶小娘子瞧着乖巧可人,没想到口舌竟也不差。
瞧这促狭劲儿。
太对味儿,太大快人心了!
两人揶揄一笑,又撤开,各自一本正经作揖回礼,很是那么一回事儿。
“那属下这就去了。”
“去吧,早日把事情办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