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误认夫君是个柔弱书生_竹为笔【完结】(93)

  东西置放好,他们继续向前,绕过桑林,往山上走。

  山上有一座古拙的居所,南北开门,东西开窗,墙壁厚重却明光通透。

  叶瑾钿掏出量绳,丈量窗高:“与城中屋舍的窗台一般高。”

  如此,误差便不会大。

  等候的暗卫见他们到来便匿了,让扶风和李虎两人来测试弩,叶瑾钿在旁指挥他们如何把弩和载架装成一体,架设在窗台上。

  法子过于简单方便,李虎都眼红了。

  他激动得身体微微发抖,手上却稳稳地扭动绞旋,把箭矢入膛:“这下,咱也是能吹嘘可以轻轻松松拉开八石弩的人了!”

  要知道,弓一石能拉满的人已不算多,三石那便是天生神力之人;弩开三石得多练,开八石那可是神勇之才,吕奉先再世;若能像统一前闻名天下的魏武卒一样,开十二石、十六石的弩,那便是上下千年才能求来的奇才。

  李虎瞄准远处一棵手臂粗的树,掰动机括。

  “咻——”

  载架与弩往后一震,树干爆穿。

  第一次见的李虎当真是虎躯一震,人随着脚一起发麻。

  再看叶瑾钿的眼神,已不是看嫂夫人,而是看什么天神一样,带着敬畏。

  张珉侧步遮挡,吩咐扶风:“去外面看看,弩是否隐蔽。”

  李虎:“……”

  啧,小气吧啦的相爷。

  叶瑾钿绕过小气吧啦的相爷,看弩和载架的耗损,以及窗台枕木变化。

  她弯了弯唇:“改动有用,损耗变小了。”

  如此,武器便能耐用许多。

  扶风也很快回来,带着两分激动:“只能瞧见箭矢,不算打眼。若是埋伏在高处,低处的人瞧不见。”

  张珉也激动:“好!”

  有此利器,便不怕与北宛人在山中缠斗了。

  李虎转身扛起另外两架弩,催促扶风:“走走走,再试试这个!”

  十二石以上的弩威力比八石到十石的弩高许多,扎在地上的载架,把石头都震出一道白痕,且两人不太压得住,关键时刻还是张珉伸手按了一把。

  李虎揉着自己发麻的小腿:“我觉得是鞋子的问题,这弩都能装上了,不可能发出去的余震控制不住。”

  扶风也甩甩酸痛的手:“再试一次。定是初次使用,不甚熟练罢了。”

  叶瑾钿:“……”

  三个人里,找不出一个不嘴硬的家伙。

  两人又试了一次,这次虽然不用张珉出手,但压着载架的手和踩着载架的脚的确不太好受。

  再继续试下去,他们恐怕要治跌打。

  “十二石以上的弩,我试试将载架的木料换成柘木,再找谢二姑娘商议商议,看看载架还能不能改进。”叶瑾钿掏出纸笔,把问题记下。

  张珉宽慰说:“尽力而为便好,能开两次弓,已是优势所在。”

  先机在他,足矣。

  *

  是夜。

  月蒙星密,庭院稠叫连连。

  窗外檐角枝浓天清,有两只鸟儿站在枝头酣睡。

  小黄没有叫,没有闹,它趴在窗下睡,默默陪着还没睡的主人。

  张珉洗完衣物,擦干手归来,便瞧见坐在窗台,对照夜色翻阅笔录的叶瑾钿。

  娘子秀发微润散落,宽松衣摆顺着墙壁流泻,还有半截拖在木板上,堆叠成一团软云。

  他走向前,停住脚步。

  待叶瑾钿抬眸看他,才笑着往前:“娘子今日,好像格外心事重重。”

  是因为——

  从许二娘子的一番话中,察觉出什么了么。

  叶瑾钿收起笔录,转身背对窗外,却没落地。

  张珉一手压住窗台枕木,一手拉过她微微发凉的手背,用大拇指摩挲,企图擦热。发现不行,他便轻轻拉起,贴在自己脸上蹭了蹭,塞到脖颈里暖着。

  “夏夜天亦凉。”他贴近一些,膝盖顶着墙壁,将自己塞进她膝盖之间,俯身望着她眼睛,“小心腹痛。”

  癸水,又快到了。

  她不能受凉。

  叶瑾钿指尖一动,在他脖颈上捏动,把人捏得浑身泛红。

  ——他的胸口、他的脖颈、他的脸颊、他的眼尾与耳垂,皆泛出润泽的粉色。

  张珉咽喉滚动,目光落在那稍有些干的唇瓣上:“娘子渴不渴,我去倒杯温水给你润润唇罢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叶瑾钿松开手。

  张珉转身去倒桃杏泡的花茶,先饮了一口,水温恰当才端去。

  叶瑾钿一口饮完。

  “还要吗?”张珉抬手擦走她嘴角边的水痕,伸手去接杯子,“怎么喝那么急,很渴吗?要不要洒两粒盐?”

  叶瑾钿摇头,却没将杯子递给他,反而高举起。

  此时夜未晚,外面依旧热闹欢腾,天幕尽头红光隐隐,一声声欢呼随风入户,伴庭院蛙叫蟋蟀鸣。

  张珉疑惑抬眸看她:“娘子?”

  风又起。

  她的发丝灌入他胸口,如蛛丝紧紧缠绕。

  叶瑾钿低下头。

  两人吐息纠缠难舍,桃杏香气浓郁逼人。

  “娘子——”

  他嗓音有些暗哑。

  外头“砰”一声,轰然炸开亮白的烟火,将净蓝夜幕照彻。浓绿枝影亦无处遁形,两只交颈的鸟儿身躯一震,扑扇翅膀离去。一声起,声声起。烟火不断炸开,又添几分别的颜色,璀璨万千,坠落如星雨。

  明暗交替中,桃花眼将乌眸中倒映的自己瞧了个清楚明白。

  她在他唇角贴了贴:“我没有心事,只是整日都在想你。”

  第74章 愿为娘子梳发

  微寒的夜风,刮得树枝叉叉响。

  流萤稀疏如今夜的月色,在浓暗枝叶间穿行,星星点点。

  叶瑾钿一触即放。

  她直身,撑手跳下窗台。

  张珉稀里糊涂被牵着袖子拉到榻上,枕着满床星光就寝。

  蟋蟀不知疲惫,鸣叫一夜,叶瑾钿亦做上一夜昏昏沉沉的梦。

  梦中,沙丘漠漠——

  戴着薄铜面具的少年张珉,一手牵着缰绳,一手朝她伸出,摊开掌心:“想试试吗?”

  她将手指搭上去,脚踩着马镫,被少年用力一举,顺利跨上马背。

  马儿踢踏两步,有些摇晃,她瞬间僵住身体。

  “别怕。”一只手按住她手背,马背瞬间变成连绵的大片沙丘,少年自身后将她虚虚拥住,抬起她手腕,将弓弦拉开,对准不远处的白杨,“放心去做。”

  少年的声音哑得像被荒漠磨过,完全听不出后来的低沉悦耳,或是挤弄出来的温柔和润。

  “咻——”

  叶瑾钿看着箭矢射出去。

  “啪”!

  毛豆的壳落在白杨树根下。

  他们坐在废弃的城垣上,望着落日在尽头沉坠。

  夕照恍若朱雀尾羽,在漠漠黄沙边际轻描淡写一扫,留下一片赤金。

  绚烂的余晖落在少年的自己脸上,照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,让梦中的自己开始怀疑,这个到底是旁人还是她。

  身旁的少年阿兄把盐水毛豆捏开,倒在她掌心里,将豆壳往白杨树下丢。

  叶瑾钿在梦中分外清醒地想,她知道这是哪一日了。

  ——这是他们相识第二年的一个春日。

  在此前的深秋时节里,军营中有一位管账的文书先生,跟伤兵营的妻子十天见不上一面,反而与营外支摊子的浣衣女好上了。

  那时的她在后勤处打造兵器,与伤兵营隔得不远,认得那位倒霉的妻子——柳三娘。

  前去捉奸的事情,她也掺和了。

  唔,军营不得械斗,所以她给了负心男的大肚子一脚。

  那一脚太用力,直接将人送到路过的张珉脚下。

  年少的阿兄似乎没能收住脚步,一脚重重踩在文书先生执笔的右手上,骨头当即“咔嘣”一声,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,但很快又被文书先生嘴里发出的、更惨的叫声掩盖。

  当时,薄铜面具后传来一道不算十分恳切的“抱歉”。

  她似乎——

  还因此窃笑了来着。

  只是事后,被革职的文书先生不愿意吃这个大亏。他四处散播谣言,说自己的妻子天天待在伤兵营,早就已经跟其他伤兵有了首尾。

  幸好当时的主帅和军师乃一对恩爱夫妻,对这些事情格外看不顺眼,直接拖着那文书先生去澄清谣言,并且严惩一顿,把他屁股都打烂了。

  后来,听说那文书先生被一群人堵在城里的巷子,套了麻袋,打了一顿,两条腿都瘸了。

  浣衣女不想照顾他,卷了他的钱与一位逃兵离开边城。

  据说,浣衣女在逃离途中被狼叼走,逃兵也被追上处决了。

  军营附近靠缝缝补补过活的一群大娘,抱着柳三娘送过去的衣物,一直唉声叹气:“好端端的,这夫君都没了,还带着一个几岁大的女儿……孤儿寡母的,可怎么过呀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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