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想到丹姝总是能捣鼓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药丹,假死药兴许也没那么离谱?
想到刚刚自己的举动,李容有些尴尬地挪开目光,不再打量那人:“是我唐突了……”
丹姝察觉到玄霄手腿间的滞涩,猜想保尸身不腐朽的仙草逐渐失去了效用,导致玄霄行动迟缓。
她拿出
包裹里的衣裳替他穿好,手中不断揉捏着玄霄冰凉的手指。
因为有外人在场,许多话二人都不能明确地说出口。
李容见玄霄低着头,坐在丹姝身侧,身形很是单薄,长发遮掩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容。
只露出的半张脸,白得快要透明。
便从一旁的包裹里拿出来一块饼:“你吃了假死药应该很久没吃饭了吧,要不要吃块饼垫垫肚子?”
玄霄闻言一愣:“不,不了。”
李容见他拒绝,以为他是生疏才拒绝,便往前递了递:“这饼是才准备好的,一点都不干硬,还软着呢。”
丹姝接过那半张饼:“他才刚醒,此刻尚且不能进食,喝一些水便好。”
“这样,那,那好吧,”
丹姝挑开车帘。
刚刚马车已经出了城,外面的雨势没有停的样子,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马车的棚顶上。
丹姝顺手将玄霄换下的衣裳扔进了路边的泥坑里。
“如今离了王城,我们先就近找个小城安顿下来,寻个客舍躲过这场雨再说。”
听见终于能歇脚了,李容脸色一喜:“如此甚好!”
然后便扯了扯缰绳,向一处官道驶去,很快便看见一道低矮的城墙。
丹姝将玄霄拆开的头发扎成一个大辫子,柔柔搭在颈侧:“我们先进城,找一间客舍安顿。”
“守白,令牌与文牒可在你身上?”
“在我这里。”丹姝起身要去马车外,玄霄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臂。
“丹姝——”
她安抚地蹭了蹭他的眉心:“进城需要盘查,令牌在我身上,所以我得出去一趟,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顺手替他带好兜帽,丹姝披上斗笠跳下了马车。
李容已经赶着马车准备入城了,二人一同站在马车边,等待着盘查。
“我瞧这里守卫查得很是松散,不用担心。”
丹姝点点头:“嗯,这里距离燕国边城还有两三日路程,休整一夜,明日便走。”
丹姝头上盖着斗笠,雨水顺着缝隙流进脖颈,即便遮掩着大半张脸,也能看到她在笑。
李容目光从她始终勾着的唇角掠过。
玄霄抱膝顺着车帘的缝隙,看到她二人并肩站在一起,忍不住捏紧了身下的软垫。
却听到李容忽然问道:“还从来没见你有如此开心的时候。”
玄霄一怔,侧耳去听。
雨声淅沥,丹姝的声音隔着一道薄薄的车帘传进他耳朵里——
“若是知道会与他分开这么久,当初无论如何我也会带他一起走,如今我终日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了。”
玄霄抱紧了怀中团成一团的包裹,马车动了,他的心也跟着轻晃,又缓缓落回实处。
丹姝寻了一家可以提供热水的客舍,赶着马车进了后院:“晦明,你寻些豆饼草料来,先将马喂了。”
大雨噼里啪啦砸进泥水坑,丹姝跳下车将马栓进茅草棚子下。
“守白,我瞧他们的屋子也很大,若是只修正一夜,一间客房——”
“要两间,我同他一间,”丹姝头也没回:“正好你也可以好好休息。”
李容一愣,点了点头:“好,我同伙计说提些热水来。”他从廊下撑开一柄油纸伞,想要递给丹姝。
却见她已经撩开车帘,正将那人揽过来。
李容递出去的伞又收了回来。
“来,胳膊慢慢动,搂住我——”丹姝的手从玄霄腿下穿过,轻轻一提将人打横抱起来。
“雨淋到你了。”玄霄抬起手替她遮住细密的雨丝,头搁在她肩头。
“不妨事,”丹姝抱着人冲进雨里,不忘提醒李容一句:“晦明别忘了车里的包裹,等会我去你房里拿!”
“哎,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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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姝将玄霄搁到小榻上,回身将门关紧,从衣裳的夹层里摸出一株碧色苍翠的草:“快,将这个吃下去。”
玄霄接过,囫囵吞了下去。
丹姝目光灼灼地盯着他:“如何?”
“好像,身体没有那样硬了。”玄霄握了握手指,感觉到一股热流从灵府流向四肢百骸。
丹姝坐在他身侧,摸了摸他冰凉细瘦的双腿:“这具身体已经死了太久,如今双腿的行动力已经越来越差,即便你的神魂还能掌控,接下来也很难行动自如了。”
玄霄抬眸:“你还会丢下我吗?”
“不会了,”丹姝倾身捏住他紧蹙的眉心,一点点抚平:“离开这方世界之前,我去哪你去哪。”
“造一些机括来辅助行动吧。”玄霄歪着头,落下的长发挡住了颊侧那道长长的伤口。
他伸出手挤进丹姝的掌心:“那日你跟着的人,真的是司徒真君吗?”
提及此事,丹姝眸光一暗,脱下靴子与他一同挤在小榻上,将玄霄从身后抱住:“我不但碰上了司徒真君,还碰上了阿钰。”
玄霄惊诧:“果真?”
“只是,与你我料想的并不一样,司徒这一世不是什么将军而是个术士,阿钰也并非司徒的妻子,而是天下第一八卦相师,华阳侯师赢。”
丹姝还待细说,屋外传来一阵叩门声。
是伙计送来了已经烧好的热水。
“倒在木桶里就成。”
屏风后冒出一阵热腾腾的水汽,玄霄见此有些不自在地靠向里侧:“我,我就不用……”
他不想被丹姝看见那些伤口,更不想他看见别的男子的身体,即便这身体装的是他的神魂也不行。
丹姝看出他心中所想,利落脱了外袍,挽了袖子:“暖一暖身子总是好的,如今你我皆用的别人的躯体,扯平了。”
玄霄见她靠近,翻过身子便想后退,只可惜腿用不上力,徒劳地爬了两步远就被丹姝握住脚踝拖了回来!
“你怕什么,如今柴炭贵,委屈星君与我同浴了——”丹姝解了她亲自替玄霄穿好的衣裳。
剥荔枝壳一般将人剥了干净。
腰带、外袍、内衫掉了一地……
玄霄面对面被她抱起来,无力的腿垂在丹姝腰间,苍白的脸浮不起一丝血色,有些羞恼地埋在丹姝肩头:“你——!”
“我什么?”丹姝有些坏心地抱着人颠了一下,察觉到他搂紧了自己,才一同沉进了热气腾腾的木桶中。
第77章 夜不能眠
丹姝仰靠木桶边上,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绕着玄霄的长发。
他似乎在墓室中待太久了,即便泡在热水中,肌肤依旧是凉津津的。
“转过来——”手指握上那人光裸的肩头。
玄霄充耳不闻,他不想让丹姝看见自己的伤疤,趴在那一动不动。
“不过一道疤而已,有什么要紧。”丹姝坐起身,从他身后拥住他。
温热的水流顺着相贴的肌肤,缓缓流过。
“很丑,不想你看见……”
雪白的脊背上墨发被温水打湿粘在腰际,宛若一副泼墨画,顺着线条绵延到一截柔韧的腰和柔软紧致的两团皮肉……
指尖攥住浮在面上的墨发轻轻一拽——
那人低低呜咽一声:“你做什么!”眼睛通红地看过来,好不可怜。
她顺着攥上那人脖颈,将人轻轻勾过来:“转过来嘛,让我看看。”
“看,看吧,是不是很丑!”玄霄猛的侧过身,眼睛被水汽蒸腾,纤长的睫毛凝了水珠摇摇欲坠,好像真的哭了一般。
只是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哭不出泪来。
“为什么不说话,我的疤痕吓到你了……说了不让你看——”玄霄侧过脸。
“嘘,”丹姝靠近将人拢进怀里:“我是什么容易受惊的兔子吗,这么容易被吓到?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说话?”玄霄有些委屈地抬头,端详着她的面容,妄图找出一丝厌弃来。
可是她眼里只有温柔。
“只是心疼你,”指尖从额间一直滑到他下颌,那处伤疤不深却很长:“早知会这样,当
初说什么也不会一个人走的……”
那道伤口边缘已经发白了。
“不是吓到就好。”玄霄攥住她的手指捂在心口,乖巧地靠在过去。
“你不要一直自责好不好,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时听见的只有道歉……”
丹姝抬起他的脸,眼中是揶揄的笑:“那你想做什么,嗯?”
唇轻轻贴了过来,压着齿缝舔舐,他几乎是按住丹姝的双肩在作乱。
木桶中的水晃动起来,随着喉中细碎的呼吸荡漾。
一股力道压上他的脖颈,起伏的胸口贴在一处,咚咚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