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姝想要反客为主时却被他遮住了眼睛,便从水下压住他:“怎么不继续了?”
“这样就行了,亲一亲,抱一抱就够了……”他时刻记着自己借用的是别人的躯壳,再亲密的事就不行了。
丹姝察觉到他心中所想也不点破,靠过去搂住他的腰,双腿交叠。
玄霄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:“你说,你看见的阿钰成为八卦相师是什么意思?”
“阿钰这一世名师赢,修习八卦相术,犹如金规玉令从不落空。”
玄霄拧了拧眉:“你的意思是说她可以窥探天命?”
“嗯,差不多就是如此。”
“她有灵根可通天?”
丹姝摇头:“试探过了,她只是个普通凡人,你是星君掌管星宿运行,这其中可有什么不妥吗?”
“天命是天道的意志,宿命则是生来就有的命运,无法更改更不会有人看破,人间虽有通过星宿运行来预测的帝王之术,但从不曾造成影响,如果师赢真的能做到,她几乎已经是半步成神……”
玄霄转过身,眸中带着探究:“她真的不曾出过错吗?”
“不曾,据我所知没有过,”丹姝勾开他湿透的发,绕着发尖:“这很不对劲吧,她有这样的能力,千年后升仙的怎么会是司徒呢。”
“天帝不会放任这样一个人如此堂而皇之地窥探天命,一定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二人对视一眼,都从中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玄霄握住她的手:“但无论此后会发生什么,我们都不要插手,任其发展,才不会更改未来,我们有朝一日才能离开这里……”
“放心,我有分寸,只是我们要离他们近一点,这样来日天门大开之时才能一起离开这里,”丹姝跨出木桶,拽下架子上的衣裳,裹了裹,转身盯着趴在桶沿的人,手指点了点他柔润的唇:“却又不能太近,以防被他们瞧出你的异样……”
玄霄张嘴咬了她一口:“嫌弃我是个累赘了?”
“你如今可是个小瘸子了,”丹姝矮了矮身,与他视线齐平,笑意盈盈:“若是惹我不高兴,小心我转头就走——”
木桶哗啦一声,竟然是玄霄攥住边缘,想要自己起身,却因为控制不住腿,又往里摔去!
丹姝眼疾手快地将人抱出来,刚擦干的又被人沾了一身水。
“抱我去床上——”玄霄第一次体验如此窘迫的境况,仰着头看她时带着一丝恳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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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姝将人抱到软褥中,扔了一张薄毯盖在玄霄身上。
“你在墓室中沉睡半月余,这具躯壳脱离你的掌控太久,从腰以下开始麻木了。”
丹姝抽出床纱系在架子上,留出一段垂在玄霄腿边。
“你要干什么?”玄霄撑起身子看着她动作。
却见她握住自己的足踝用床纱缠住,轻轻一拉便吊了起来。
裹身的布料顺势滑了下去——
“丹姝,你做什么!”玄霄握住身下的软枕,想要挣开却因为没有力气,只能看着另一条腿也吊了起来。
顺着她的力道轻晃。
丹姝拿出日常为师赢医治的银针,摸上小腿光滑的肌肤。
掌下的皮肉死气沉沉失去活力,柔软得没有任何弹性。
“再试试你还能不能支配这双腿,”丹姝顺着他腿间细瘦的骨骼寻到一处穴道,指尖凝力刺入!
玄霄眉头蹙起,腰肢弹了弹:“唔…没有用……”
丹姝再刺入一针,同时携着一股劲力,妄图冲开他闭锁的穴道:“如何?”
玄霄靠双臂支起身子,摇了摇头:“没有用,我感受不到腿,太久了。”
看来真的回天乏术了。
丹姝拔下银针扔回木盒中:“罢了,只能回去寻工匠做个轮椅,只是这样到底不方便。”
顺手解开吊着玄霄双腿的床纱——
‘咚’的一声,那腿便重重砸在床板上!
“呃——”玄霄短促的惊叫一声,看过去:“你……”
“我顺手便解开了,忘了你动不了腿,”丹姝替他将薄毯盖回去:“不是感受不到疼吗,叫什么?”
玄霄转了转身子,对着床铺里侧:“你吓到我了。”
丹姝忍不住笑,贴过去:“原来星君才是容易受惊的小兔子,这可怎么是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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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,丹姝昏昏欲睡,眉眼间却传来一阵痒意,她猛地抓住那人作乱的手:“做什么?”
玄霄正撑着脑袋,趴在她身侧,手指尖在她脸上摸来摸去:“我睡不着嘛。”
一具尸体怎么用得着睡觉。
丹姝想明白这一点,打了个哈欠:“可我却是困的不行。”
“那你接着睡啊。”
“说得好听,”丹姝坐起身捏住他双手:“你在我身边磨磨蹭蹭,我怎么睡得着?”
说完便掀开床纱看了看窗外:“离天明还早呢——”
玄霄身上的力道松懈,趴进丹姝怀里:“那是因为我想你啊……”
三个月来,他都孤零零地躲在兰台殿,身旁空无一人,今日他终于能看到她,摸到她,感受到温热的气息……
控制不住地想更近一些。
一隙月光洒进来,轻薄的白色绸衣柔柔裹着身躯,又因为他磨蹭的动作翻开左襟,露出平直的锁骨和一线颈子。
有些纤瘦的身躯也因为腰间的系带,显出几分往日看不见的柔润丰腴。
趴在她怀里,像是画里跑出来勾人野合的妖精,就连额角的那道伤口都无端显出几分妖异。
真把她当柳下惠了。
一股邪火窜上来,丹姝直接翻身将人压住,沉声:“不想睡?那我们干点晚上该干的事!”
“不行,”玄霄浑身一僵,抬手拦住她:“好了好了你睡嘛,我不闹你了。”
“有贼心没贼胆。”
丹姝将玄霄锁在怀里,完全拢住他,十指紧扣压在一处:“不许吵我了。”
她埋进玄霄肩窝处嘟囔:“再有下次,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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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夜好眠。
雨后新晴,更显处处青翠。
李容才给马喂好食水,丹姝便抱着玄霄下楼了。
“婴公子这是——?”他以为昨日是他沉睡太久,才腰腿无力,难道竟然是一辈子的毛病。
玄霄还没张口,丹姝便替他想好了借口:“那日大火,柱子压下来砸坏了他的腿,以后只能如此了。”
“啊,这样啊,”李容骤然提起别人的伤心事尴尬万分,不知自己这两日怎么了,说的话句句不合时宜。
“还好你不用再进食,身子也生得瘦弱,不然我可没办法抱着你里里外外。”丹姝将人放在车辕上,看着玄霄垂下来的一双腿,随着马的踏步来回晃动。
从客舍里买好了接下来的食水与草料,三人便准备启程回盛国了。
一开始丹姝还同李容在马车外赶车,只是过不了多久便频频掀开车帘往里看。
李容简直觉得自己是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,阴阳怪气地:“你进去陪他好了,反正我一个人驾车又不至于掉沟里——”
“那好,麻烦你了晦明!”丹姝就等他这句话了。
手脚麻利地爬进了马车里。
“哎——”李容气了个倒仰,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。
回头瞧了一眼,马车里铺满了软垫生怕硌着人。
燕国公子就是娇贵。
玄霄见丹姝进来陪他,眼睛一亮,只可惜没有力道,只能趴到她膝头:“怎么不去陪你那位师兄——”
“驾车而已,用不了两个人,”丹姝拍了拍他单薄的背:“好酸呀,是谁在随时随地吃醋?”
“是我。”玄霄已经习惯无时无刻表达他的心绪,如今他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凡人,手无缚鸡之力。
丹姝摸出一块酥饼,见玄霄披散着头发,便替他拢起来。
不是公侯是不能束冠的,丹姝自己都随便扎了一个马尾凑合,不知该如何替玄霄扎方巾,只能任由这长及腰臀间的发散着。
此刻闲下来,手指穿过细软的头发,又一缕缕分开,三下五除二给他编成一个大辫子,柔顺的垂在他颈侧。
因为他艳丽却细长的眉眼,显出一两分柔顺来。
玄霄伸手去拽,被丹姝按住手:“我好不容易编的,不准扯坏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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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时日夜兼程不过十几日路程,回盛国时,走走停停,一个多月。
“守白你看,那是什么?”
丹姝原本正闭目养神,听见李容的声音,用剑柄顶起斗笠向远处一看——
黑压压的铁甲军,围绕在一座长亭外,那个负手而立的背影格外熟悉。
“师赢何时回盛国了?”
“华阳侯!”李容心惊,毕竟二人可是从府里偷跑出去的:“她不会治罪吧?”
他可还记得荀英的惨状。
丹姝坐起身,接过缰绳:“治什么罪?反正躲不过去,看看她要说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