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aspian站在二层观景走廊上,低头看着电子签到屏,眼神沉静。
身旁礼宾部的人汇报道:“孟氏的车已经进了正门,现在在贵宾通道。”
Caspian点点头:“让他们也必须走流程。”
礼宾人员一怔,却立刻会意,低声应是,快步离开。
而Caspian的目光已经落向下方舞池入口处,仿佛一切尽在掌控。
今晚的主场,是他Caspian的。
哪怕谁提前派了车,提前动了心思,也得按他设定的节奏来。
宴会背景音乐缓缓转调,琴声轻响。
他手中酒杯未动,唇角却慢慢勾起一抹笑:“谁能先见到她,从来不是靠快……而是靠身份名正言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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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会厅后场,灯光华丽,人声鼎沸。
卲泽风站在后台帷幕后,一边翻晚会备忘录,一边直皱眉头。
节目单翻到第一页,他直接“啧”了一声:“《哈姆雷特》……”
“怎么了?邵警官。那帮英国人准备的,莎士比亚。”
卲泽风把节目单塞回那人怀里:“没有……挺好,好节目。”
卲泽风这才彻底听懂孟长洲临走前那句话:「这帮英国人搭台子唱大戏,折腾一晚上了。去清一清场子。」
舞台上正演到《哈姆雷特》第三幕,王子与奥菲利娅对峙。
卲泽风站在帷幕后,眉梢忍不住抽了抽:“……英国佬不敢正面刚,就只敢搞这种指桑骂槐的膈应人。”
男演员身披黑袍,披风翻飞:“Whywouldstthoubeabreederofsinners”(你为什么要养育罪人?)
灯光打在奥菲利娅脸上,像是在逼她回答:“Mylord,Ididloveyouonce.”(我曾经爱过你,我的殿下。)
哈姆雷特眼神骤冷,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恨意的借口。
“Ilovedyounot.”(我并不爱你。)
“ThenIwasthemoredeceived.”(那就是我更傻了。)
《哈姆雷特》中场旁白:「她变成了一个必须面对罪孽与爱的双重囚徒。」
「她曾多次受他的伤、他的控制、他的冷酷、不近人情的占有欲。」
……
「你早就知道我会痛苦,却还让我在你的掌心沉沦。」
舞台上的钟声,敲响七下。
江月棠的身影,出现在宴会厅外的旋梯前,眉眼平静,仿佛只是来赴一场普通的晚宴。
可没人知道,她手包里,放着那份补遗笔录的复印件。
今晚,她要给这场大戏一个结局。
第26章
港岛山顶,宴会厅后场走廊。
琥珀色的水晶灯,火彩炫然,像一团正坠入夜色的星云。
江月棠踩着厚重地毯,跟随礼宾员在走廊尽头拐了个弯。她刚停下脚步,眼前那扇奶油白双开门便自动朝两边缓缓打开。
门上嵌着一行烫金字母【MissYuetang专属休息室】
而下方那行更小一号的英文,则赫然写着:“Caspian’sfiancée(Caspian的未婚妻)”
她脚下微微一顿,几不可察地停了一秒。
这一切都太过有序、太过提前。
她才刚从孟家的座驾被“礼宾队提前接人”为由请下,下一秒就被精准引导进这间后□□立休息室。
一个送她来,另一个截断、接手……无缝衔接。
这俩男人拿她当什么?是他们之间博弈的节点吗?
江月棠正心生不满,却看休息室的门已经全然打开。
内里铺着灰蓝底纹的英式地毯,窗外隐约可见山顶风光一片。
Caspian站在满墙落地镜前,身穿黑色眼尾定制西装,正与礼服师低声交谈。
丝毫不见“早有准备”的痕迹,仿佛这一切本该如此。
实则是他连镜面灯、背景光线都提前找好了角度。就是为了未婚妻在开门时,给她一个“帅到不真实”的侧影。
Caspian手中持着一枚白钻的袖扣,听见门外的动静,转头看她,眉眼一弯,嗓音清朗带笑:“Justintime!(正是时候)”
江月棠走进来,环视一圈,觉得连空气都像是被人提前设计过的。
她扫了一眼角落挂起的V字形露背鱼尾礼裙,唇线悄然绷直。
Caspian抬手,让侍从退下,却在门尚未完全合拢时,径自上前一步,低头俯身,在她指尖轻轻落下一吻。
“Myfiancée,”他低声道,“你总是美得让我分不清现实还是梦。”
一个年轻女服务生,还没来得及出门口,闻言忍不住回头偷看,捂着嘴角憋笑……东方大美人,英伦贵公子,这对儿CP,活脱脱的vogue画报,简直可以当面开磕。
江月棠却早被他这套“译制腔马屁精”风格轰炸多年,早炼出钝感:“……我还没化妆呢。”
Caspian低笑一声,语气更柔:“这样吗?亲爱的,你的容颜让我恍惚。”
等仆人退下去,只剩下两个年轻的女装造师,忙不迭地将红色重丝绒帘子拉起,请江月棠进去换礼服。
Caspian一眼瞥见大理石瓷砖上,倒映出帘幕后她的身影。
一晃一晃,那道摇曳的倒影……光洁、笔直的腿线,带着几分不设防的柔软与克制。
他的心跳几乎没绷住,立刻别开脸。
此时这才意识到,这间化妆室为什么只对情侣和夫妻开放。
Caspian看着镜中自己微红的耳根,抬手扶额,心中自嘲:“我难道还是高中生吗?看到crush的腿都脸红心跳?”
又立刻摇头:“不对啊,她是我的未婚妻。真正应该羞愧的……是那个男人。”
他轻咳了一声,强迫自己把视线拉回,落到镜中那张一贯冷静的脸上。
他眉骨高挺,鼻梁清隽。
不是轻浮张扬的俊美,而是一种书读得多、听惯提琴,在英伦雾都长大的男人才有的与生俱来的贵气。
别人对他的评价从来都是:英俊、儒雅、赏心悦目。
只有江月棠的回答不一样。
在第一次约会结束时,Caspian问她:“你觉得我怎么样?”
她歪着头想了想,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:“浅蓝色的眼睛很漂亮,眉目清澈……像一只从没受过苦的金毛小狗。”
Caspian听完这个比喻,差点当场破功。
然而,Caspian却还是慢慢喜欢上了这个把他当弟弟、当小金毛,甚至偶尔会伸手过来揉揉他发顶的女人……
今晚,是Caspian精心准备的夜晚。
这场外交宴会不仅代表了他家族的主场、权力与礼节的高地,更是一场对外宣布未来的“节点”。
他早已拟好了稿子,在宴会正式开场前的致辞中,加入了“今年11月21日举办婚礼”的一句话。
只要她没有当场反对,所有人都会默认。
他知道,她在动摇,更是早就清楚那辆孟家的车意味着什么。
但今晚,他要抢在一切之前,ian的未婚妻”,不再有退路。
为了这”,Caspian在上周的家族会议上孤注一掷们对港岛的偏见,不是优越,是无知。”
筹备前夜,有代表提出删去“fiancée”字样。他只说了一句:“如果要删,就连我的名字一并删掉。”
家族最终选择沉默,不时,手还在发抖,却几乎是压不住地欢喜。
那晚之后,他几乎不眠不休地投入筹备,只为让她,在所有人面前,站到自己身边。
半晌,江月棠从红丝绒帘幕后走出,银色鱼尾礼服紧贴着她流畅的腰线,在灯下泛起轻柔的波澜。
化妆师看了Caspian一眼,轻轻点头,便与助手一同退了出去。
门扉带起一道细微的气流,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江月棠站在镜前,侧身俯下,伸手去拉背后的拉链。指尖刚触及布边,便听见他轻声开口:“我来吧。”
她略偏着头,看镜中他走近的倒影。淡蓝色的眼睛凝在她身上,神情专注,带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认真,和不舍碰触,却又想靠近的克制。
她嘴角微微弯起,不是笑,更像是一种迟来的心软。
于是,她点头默许。
Caspian上前,指尖落在她肩胛之下的光裸肌肤。触感仿佛烫手……他下意识收了些力。
银色拉链,在他指间缓慢滑动,齿合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,一寸寸往上……
Caspian:“等会我们一起上台,好吗?”
他的声音里,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:“你说,想和过去做一个了断……而我已经准备好,陪你开始下一阶段的人生!”
江月棠闻言,心口一滞。很显然,Caspian误会了她的意思。
她在短信里说【做一个了断】,意思是要做一次彻底的清算。之所以先来见Caspian,只是因为她不想带着“未婚妻”的身份去和孟长洲摊牌。
江月棠解释:“了断……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。”
房间静得出奇。掐丝珐琅的古董摆钟缓缓行走,金属秒针一格格掠过盘面,发出几乎不可闻的“滴答”,像一根细针,扎在人皮肤上。仿佛此刻,唯有它还能自在地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