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贵妃,将皇上请出来吧。”
“有什么话,皇后给臣妾说也一样。”
“贵妃是能雨露均沾后宫,还是能执掌天下。”
柳贵妃不吃这一套,大皇子议事殿内召歌舞等荒唐事日日出新,更是酒酣上头,当场苟合,朝事早易手给了那些大臣。
皇后咬碎了牙忍着不辩论这些事情,她的人根本靠近不得明康帝,周围全是暗卫,方知有些事情已脱离了掌控,更慌乱之事,二皇子这个阴险之人,居然将楚阳军揽到了麾下,绕过京郊大营,已然逼近京都,可她到了此时都摸不清楚阳军的位置。
思及此,皇后脸色骤变,若是让二皇子一时得逞,她再多的计谋也无济于事。
明康帝要活着,必须活着,孟青山那边还有机会徐徐图之。
思顿,皇后由着身边婢女打头阵,步步往寝殿逼去,贵妃那边嬷嬷阻挠,一时之间,乱作一团,却无人发觉,绮春宫宫门已关,已然围上了大批的官兵。
来人禀报,“二皇子,司杖司的嬷嬷押了两个人,探查得知,是黄朴孙女青璃,还有孟府的一个嬷嬷。”
“何人授令。”
“引路的太监是皇后宫里的人。”
二皇子眉峰拢起,对待涉及孟青山,他下意识慎之又慎,他利用处州一事,本想着借由孟青山的手与皇后打擂台,事情如他所料,可两人不分上下,皇后那边将处州毁尸灭迹,孟青山安生回了京都,想着渔翁得利,却依旧是三方相持。
他本想着孟青山被灭口在处州,由他揭露处州一事,借此得天下名声,四皇子已可以不惧,更甚将黄朴拉拢到麾下,若是皇后一势得到大挫,同为不得父皇所喜的两个儿子,他比四皇子还多谢优势。
可...都不是省心的主儿。
那便真刀真枪的来吧。
“我们的人可安全?”
“在冷宫偏苑,禁军未察。”
此次跟随二皇子进宫的楚阳军千人,趁着孟青山未回京之时,埋伏在宫城,可不得不防孟青山察觉。
“将人带来。”
来人抱拳离去。
那厢青璃被小轿抬着,两个嬷嬷故意将小轿颠簸,里面铺着粗粝石块,突兀尖锐,撞到上面霎时青紫,这也是处罚的一种,青璃紧紧抓住矮凳,方不至于狼狈。
猛然落地,青璃被震的离了矮凳,又重重落了回去,外面闷哼两声,下一瞬,轿帘掀起,嘴鼻被捂住,青璃意识混沌,只感觉小轿转了方向,快速往前跑去。
第90章 090 宫变
绮春宫内, 皇后看着束在脖颈之上的宽刀,横眉怒目看着二皇子,咒骂道, “果然狼子野心, 你这是谋反。”
二皇子施施然坐在一边, 冷笑道,“怎么皇后也开始说气话了呢, 成王败寇可知?”
“师出无名, 弑父之罪, 遗臭万年。”
“呵。”二皇子此时才了解,无所不能的皇后也不过一个后宅妇人罢了, 他大权在握,史书如何书写, 还不是他如何想。
“皇后不是想见父皇,去吧。”
嬷嬷们早被捆绑起来扔到一边,皇后被押着进了寝殿,里面烟雾缭绕,顿时便明白其中弯绕,顿时抬袖便将口鼻捂住, 连连后退至门外。
二皇子看着面前这幕, 只觉嘲讽,“母亲,儿子有事要做, 这处便劳烦您了。”
柳贵妃上前两步抓住他, 身上甲胄冰凉一片,震的她手心发疼,吼间酸涩, 眼睛细细看着他,她为母比不过皇后心狠,比不过穆妃疼爱,可她也是慈母之心呀,“你小心些,母亲等你回来。”
厚云遮日,天空阴沉沉的,风却停了,黑云一动不动的罩在空中,黑压压的,二皇子往外走去,只有一个愈发朦胧的身影。
柳贵妃心里不安,泪水潺潺流下,吩咐道,“宫门锁死。”
嬷嬷上前耳语一番,柳贵妃心下诧异,片刻后,道,“带到后殿中。”
绮春宫墙头埋尖刺,墙下木柴堆砌,洒以油浸,一撮火苗,绮春宫便燃烧殆尽,铜链串门,跑无可跑,绮春宫上下这是同进退共生死,一切取决二皇子成败。
青璃昏昏沉沉,全身似被碾过的疼,感觉被托起,口中灌入凉水,精神一抖,方睁眼看到自己落到华英嬷嬷怀中。
华英嬷嬷面上鞭痕触目惊心,肉皮外翻,血迹斑驳,华英嬷嬷眼尖,看到有人来者不善,趁着小轿落地,便钻了进去,用锁将两人手臂拷在一起,才跟到了绮春宫。
居然是绮春宫!
她们所在的屋子明显空寂了许久,角落蛛丝缠绕,桌椅落着层灰尘,华英嬷嬷看着床帷上袖着的石榴花,颜色依旧,眼泪霎时涌了出来。
华英嬷嬷是和表姐华春一起进的宫,华春手巧,做的一手好绣活,很快便被点进了绮春宫伺候,成了绮春宫得力的丫鬟。
好景不长,表姐每次见她,都一副小心的样子,略微的动静都被惊惧的坐不住,事后,只拉着她的手,叮嘱道,“做个粗使的婢女挺好。”
华英嬷嬷知道了宫城内的阴私,忙低声问出了何事?
表姐攥着她的手,口中念道她多想,可她被攥的生疼,表姐意识到后忙松手,她手面压的全是指痕。
表姐沉默了片刻,说道,“以后要小心些。”
不知道说给谁听,两人也从不明面上见,也不宣扬两人的关系,后来日子久了,表姐渐渐不再那么紧绷,日子又开始细水长流。
可某一日,表姐突然重病而亡,她连个尸首都没见到,可前一日晚上,表姐匆忙见她,叮嘱她尽快出宫去,其实她们的年岁到了可以出宫的日子,她有些不解,只话未问出口,表姐留下打点的银两就匆匆离去了。
表姐是被暗害的,华英嬷嬷知晓,只能咬着牙埋伏在宫中,可将将半年,她便发现她的屋子被搜过,甚至有人动她的吃食,无奈只能出宫,可对方却好似要斩草除根,一路躲藏依旧被堵在野外路上,若不是碰上孟青山,她必得成为刀下亡魂。
此次,她接下大人之命,靠近老夫人,不光是为了报答恩情,其实也存着一分私心。
到底谁害死了表姐?
华英嬷嬷小心托着她起身,眼里一片凄哀,“小姐,您怎么样了?”
青璃摇头,都是皮外伤,眼下最重要的是见到孟青山,她环视一圈,又是一处陌生的宫殿,她看向华英嬷嬷,等她说话。
华英嬷嬷一顿,喉间已哽咽不止,这吃人的世道,全不拿她们这些奴婢当人,但她撞了大运,大人是,小姐也是,对她从来的信任。
“这是绮春宫。”
青璃活动了一下手脚,麻木感渐渐消失,撑着华英嬷嬷的手起了身,走到门边,透过窗缝儿窥到外面不少官兵,各个持枪林立,透着枕戈待旦的紧绷。
青璃退回屋内,思索了一番,确认道,“带我来的可是皇后?”
“老夫人动静可疑,大人早就怀疑和宫中有关系,便派我进了孟府,前些x时日故意漏了踪迹被江安抓住把柄,听从他们指派,发现是...皇后。”
毕竟是大人的母亲,华英嬷嬷越说越低声。
青璃心里止不住对孟青山的心疼,开始涌起压不住的迫切,想见到他。
华英嬷嬷看着她脸色发白,解释着,“大人起先不知道是皇后,她们将您诓骗,也是我当日才知,可大人联系不上。”
华英嬷嬷止了声,双手交握有些不安。
青璃看向嬷嬷,往日的一些事情在脑海中浮现,华英嬷嬷对宫里的熟知,还有对绮春宫的避讳,此刻也许该问了,“嬷嬷,您可有话对我说?”
“我...什...”华英嬷嬷触到小姐干净平和的眼神,再也说不出敷衍的话,眼角一酸,泪水便再也止不住,抽泣道来她在宫中的这许多年。
青璃环视一圈,屋子陈旧破败,但黯淡的布料上绣花依旧鲜艳,可见女子手巧,真是可惜,“所以你想再进宫一趟?”
华英嬷嬷重重点了点头,痛心道,“奴婢知道擅作主张,如今惹了事,若是此次能平安出去,奴婢定向大人请罪。”
到了眼下这个地步,华英嬷嬷心里早后怕后悔了。
华英嬷嬷深处后宅,不知道宫中剑拔弩张如此,青璃知晓此事怨不得华英嬷嬷,再者她本身也想进宫。
“你可是察觉了异常?”
华英嬷嬷面显纠结,青璃道,“直说无妨。”
“表姐并未明言给我,可就半年后,奴婢屋中的东西不止一次被翻过,奴婢推测她们必定是找什么东西,奴婢不知哪里漏了踪迹,只能为自保出宫,可堪堪出了宫门,奴婢就被杀手盯上了。”
必定是其中有东西疏漏了。
“你表姐何时出事?”
“前年四月初十。”
四月初十!
这也太凑巧了些。
青璃后背下意识绷紧,当时她远在定西王府身份大明,祖父派宋章从京都出发前来接应,就是四月初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