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手……好冷。”她轻叹,随即踮起脚尖,用微凉的指尖轻柔地抚平他紧蹙的眉心。
照野浑身一僵,呼吸微滞。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了,只是垂眸深深地看着她。
“别去。别为了那些人……脏了你的手。”
他下颌绷紧,眼底戾气又冒了出来:“他们该死。”
每一个骂她的人,每一个想伤害她的人,都该死。
“我知道。”褚羽靠近他,将额头抵在他胸膛。听着他胸腔里那颗心脏为杀戮、也为她而剧烈跳动。
“我知道你生气,我知道你心疼我。可是照野,你的刀不是用来斩向这些被愚弄、被恐惧支配的可怜人的。我的知识也不是为了向他们证明什么,换取他们的感激和尊崇。”
她抬起头,在月色下直视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:“别让他们得逞。别让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,用几句肮脏的流言,就把你拖进地狱。”
她理解他的愤怒,心疼他的失控,却更害怕他为了自己彻底沉沦在无边的杀戮之中,成为真正的“妖魔”。那比任何加诸她身的污蔑,都更让她痛彻心扉。
沉默在夜色里蔓延。
许久,照野低低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妥协。
褚羽唇角终于漾开一丝真实笑意。
“还不睡啊?”她故意戳了戳他的胸口,语调拉长,“都好几日不肯跟我睡一起了,说,是不是腻了?”
照野眸色一暗,显然想起了那日她将他撩到极致,却抽身就跑的旧账。
“你确定?”他嗤笑一声。
褚羽迎着他灼人的目光,不仅没退,反而挑衅般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下一瞬,她整个人被他扛起,大步走向内室。
“喂,干嘛,我要抱的!”她控诉,可那捶打落在他坚实的背上如同蚊蚋,只换来他一声更沉的冷笑。
门被他一脚踢上,隔绝了外面的微光与寒意。褚羽被毫不怜惜地抛在柔软的锦被上,还未及撑起身,他高大的身影已如山岳般笼罩下来。
她生气,抽出枕下的鞭子就要报复。可那人却屈膝跪在了床榻边,跪在了她的双腿之间!
他高大的身躯半隐在黑暗里,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,像终于撕破伪装的野兽,锁定着它的猎物。
褚羽心里咯噔一下,赶紧收回腿。
可…晚了。
他的手已经捉住她的脚踝,紧接着,宽厚的肩膀强硬地顶开她的膝盖。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,滚烫湿软的触感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,覆了上来。
“不….不行……别这样…..照野……..你停下…..”
褚羽瞬间慌了,惊骇得语无伦次,想推开他埋首的头顶,可指尖触到他粗硬的发丝,非但没能推开,反而虚软无力地陷入其中。
照野置若罔闻,反而用更深的行动回应她的挣扎。他在用这种方式,将她所有的委屈、愤怒,连同她的理智,一起吞噬干净。
灭顶的感官洪流席卷而来,摧毁了一切防线。
褚羽徒劳地拽过旁边的锦枕,死死捂住自己即将溢出口的羞耻不堪的声音。眼前光影晃动,身体不再属于自己。
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熬过了这场酷刑般的“惩罚”,浑身脱力地瘫软喘息时,他抬起了头。
阴影中,他的唇瓣带着水色,眼神却比刚才更加幽深。
下一秒,他狠狠吻上了她的唇。
褚羽瞪大了眼睛,拼命往后躲,却被他死死扣住后脑,被迫交换着彼此的气息,仿佛要将她拆吞入腹………
第59章 冲动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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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夜疯狂的缠绵之后,褚羽眉间的疙瘩似是松了些,眼里也有了点活气,不再是先前那副蔫蔫的样子。她依旧安静,但那种安静不再是无生气的蔫萎,更像暴风雨后,被彻底冲刷过的清醒。
照野身上的戾气也减了,不再是谁靠近都想砍,但他看人的眼神还是冷,只是攥刀的手,没那么紧了。
可江湖上的风言风语,没停。
“灾星”、“妖女”的名头非但没熄,反倒越传越邪乎。
这些话像长了翅膀,飞过州府县城,钻进茶馆酒肆,连路过中原的镖师押镖歇脚时,都能煞有介事地说上几段“妖女褚羽”的骇人轶事。明明是无稽之谈,却被传得有鼻子有眼,倒像是有人在背后扇风点火。
霹雳堂放了狠话,朝廷贴了告示,六扇门查来查去,唐门也没闲着,可都没用。那流言像野草,今儿烧了,明儿又冒头,疯长不休。
裁冤阁里,众人倒是浑不在意。
贪狼叼着草根,斜倚在演武场的石锁上,听着隐约传来的骂声,嗤笑:“骂呗,还能比当年骂咱们‘暗天杂碎’更难听?褚阁主挣来的那点好名声,就当是老天爷打盹赏的,醒了,没了,也正常。”
他吐掉草根,拍了拍裤子上的灰:“反正咱们从无间崖爬出来时,就没指望过谁能给句好话。”
话是这么说,日子却确实难了。
阁中事务因流言影响几乎停滞,原本接洽的委托纷纷被退回,江湖上的人见了裁冤阁的令牌,躲得比见了暗天盟的杀手还快。除了沈砚偶尔托人送些官府不便出手的硬骨头案子,阁里上下,竟是前所未有的清闲。
贪狼常打哈哈,笑说:“这是提前过上吃空饷的日子了,就是得靠阁主拿现代宝贝换银子,有点亏。”
没人接话。
每天,照野雷打不动地练刀,哐哐的劈砍声震得人耳朵疼。贪狼带着阁里的小弟子练拳脚,呼喝声不断。
剩下的时间,褚羽就扎在她那堆满瓶瓶罐罐的屋里,对着那些画着“青霉素”、“磺胺”的图纸琢磨,外面天塌了,她好像也听不见。
只有夜里,照野守在门外,能听见里面翻东西的窸窣声,偶尔还有一声低低的叹气,像是累极了,又像是委屈得想哭。
那微弱的声响,总能让门外石像般的身影,绷紧一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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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—
千里之外,蜀中,唐门腹地。
雅致的书房内,烛火跳跃,映照着唐玉卿那张温润如玉、此刻却毫无笑意的脸。
他面前书案上摊开的并非武功秘籍或毒经,而是一张覆盖了整个大庆江南乃至中原部分地域的、极其详尽的情报网络图。
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节点、人名、势力范围,细密的墨线如同蛛网,而处于风暴核心的“霹雳堂”与“裁冤阁”,则被朱砂重重圈出。
“还不够乱。”他低低呢喃。
阴影里,一个长老的声音响起,带着点急:“少主,朝廷和霹雳堂查得很紧,我们在临安、平江安插的人手已经折了五批……都是精心培养多年的暗桩,损失太大了。”
“折了便折了。”唐玉卿眼皮都没抬,指尖又捻起一根银针:“棋子,生来就是耗的。只要目的达成,死多少都值得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代表褚羽的那个小小标记上,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。
那是混杂着强烈觊觎、算计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灼热。
他觊觎她。
觊觎她那张足以倾国的容颜下,隐藏着的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智慧。
得到她,或者说得到她头脑中的一切,远比得到她这个人,更能满足那深不见底的野心。当初,正是他暗中悬赏金玉楼少主陈凌风的人头,故意引照野这条疯狗去咬,最终引爆了鹰愁涧那场惊天血战。
一石二鸟,江湖五大势力一次性少了两个。若无那横空出世的裁冤阁碍事,此刻唐门早该问鼎江湖!
想到这里,唐玉卿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。他冷冷地打断长老还欲再劝的话头:“接着办。”
“是,少主。下一步……”
“把妖女炼毒的传言坐实。找几个人,让他们死得像‘寂火’烧过,又带‘无生斩’的痕迹,最好还拖霹雳堂下水。”
长老心领神会:“属下明白!”
唐玉卿指尖在图上敲了敲,又道:“再放出风声,说褚羽掌握着能批量制造‘宗师’的秘法,还有…..能一击毙命宗师的火器……..让那些藏在深山老林里、行将就木的老怪物们,也坐不住才好。”
“一击毙命宗师?!”
长老倒吸一口凉气,眼中闪过骇然,随即化为狂热,“妙!太妙了!少主英明!属下这就去办!保管让那些老怪物们眼红心跳,坐立不安!”
“去吧。”唐玉卿挥挥手。
灰袍长老的身影迅速没入阴影,消失不见。
书房内,只剩下唐玉卿一人。
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扭曲地投在墙壁上,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魔。
他忽而抬手,摩挲手边的瓷瓶。
那是牵丝蛊。
阎摩邪宗最阴毒之物,能炼活尸傀的邪物。
子蛊,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种进了褚羽身体。
瓶里,是掌控生死的母蛊。
他低笑,拔开瓶塞,任由那蛊虫钻进了自己手心的皮肤。